“我怎么可能会把他气死？他再怎么着，也是我儿子，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
康熙说着说着，自己的声音就开始往下低。
好吧，他承认。
他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以他的毒舌程度，其实很有可能会把胤禩毒死。
“虽然我小心眼，但要是你问我的话，我肯定会说的。”
康熙薄唇紧抿，看着明慧望向他的眼睛，他嗓子里还越发干涩。
对着明慧，他到底是说不了谎。
“那下次我就问你。”
在康熙要垂下眼帘之际，明慧粲然一笑。
左右以后不会再有要问胤禩的可能，所以顺着康熙的话往下说也不是不行。
“其实你想问谁都可以的，我才不会生气呢，我是一个很大度的人，对吧，李德全……”
在听到明慧说的话后，康熙的唇角差点翘得压不下去。
他一边嘟囔着说，一边又提到那边站着的李德全。
“对对对，娘娘，万岁爷真的是一个大度的人。”
李德全赔着笑脸。
大度？
要是真的大度，某个人就不会二话不说的抢儿媳了。
他都不想说什么？
承乾宫里重新一片祥和，而在八阿哥府，依旧是死气沉沉。
自从明慧走后，这里的秩序俨然是没有之前那般规整。
胤禩成天躺在床上，抱着手镯就苦着脸，不是没有人看过他，但任谁劝他都不听。
“侧福晋，您还是进去看看吧，贝勒爷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有人进去送药他也没有喝。”
奴才见若兰过来，立刻迎上去。
这贝勒府目前能说话的也就若兰了，毕竟福晋已经没了，贝勒爷又不管事，所以能指望的也只有若兰。
“你们在外面先等着，巧慧，你跟我一起进去。”
若兰叫了巧慧，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犹豫了许久，才把门推开。
一进去，屋子里弥漫着的都是那浓重的药香，十分苦涩，饶是若兰早有预想，也在闻到那味道后蹙了一下眉。
“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吗？”
胤禩僵硬着身子，他是在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后才勉强的动弹的。
不然他会一直保持着蜷缩在那里的姿势，现在的他全然没了当初如玉君子的样，只是干涩着声音叫了句，便听到若兰和缓的话。
“贝勒爷，您该喝药了。”
是若兰。
来的人是若兰。
意识到这点，胤禩有颤着眼睫。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明明以前都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若兰的，可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你怎么来了？是他们叫你来的吗？”
胤禩没有看若兰，只是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帷幔，手心里都渐渐开始冒汗。
他在想是不是府里的人让若兰来的，是不是他们都知道他原先喜欢的人是若兰？
“不是，但也算是。”
关于胤禩病卧在床的消息几乎都要传开，所以若兰即便想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也不行。
毕竟这府里的人每天都会在她耳边叨叨，若兰想了想，到底还是来了。
她不喜欢胤禩，一开始被赐婚给他的时候甚至还讨厌过。
若兰想无论是谁，在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时都会有这种感觉。
更何况，她原先是有喜欢的人的。
“我知道了，你把药放在这里就可以走了。”
胤禩阖眼，他背过身去，手就下意识的去摸镯子。
他现在养成了这个习惯，没有办法，明慧的东西都被康熙让人带走了，他唯一能留在身边的也只有这个镯子。
若兰：“……那贝勒爷记得喝药。”
她没有一定要待在这里，只是尽了自己的责后，就要带着巧慧出去。
“若兰。”
不等她真正走开，胤禩突然又叫住她。
“你嫁给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不是。”
乍一下听到贝勒爷问这个，巧慧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刚想去拉若兰，却只见她面上迟疑过后，便直言不讳。
“我在嫁给贝勒爷之前，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这话憋了很久，这时候说出来，心里反而比之前好受了许多。
巧慧：“！”
她家侧福晋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敢和贝勒爷说这个的？
巧慧错愕，巧慧震惊！
她本来以为胤禩会很生气，但让她惊讶的是，他只是让她们出去。
胤禩：“……”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一脸平静。
也是，能在成婚前就喜欢他的，也只有明慧了。
他苦涩一笑，攥起手镯，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以前胤禩一直觉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几天，他不知道红了多少次眼眶。
“明慧，我的明慧……”
他蜷缩起身子，胸腔那还疼得厉害。
病没好，太医说他不宜情绪波动，可他真的控制不住。
再过两天，就是封后大典，胤禩只要一想到，心口的酸涩就逐渐蔓延至全身。
封后大典结束后，明慧便是他名义上的皇额娘，他甘心吗？
——他一点都不甘心。
可这又能怎么办？
是他弄丢了明慧的。
胤禩攥着手，他不知道躺在那里是躺了多久，等他再挣扎着起来，旁边桌子上放着的药已经凉了。
他一饮而尽，因为喝得急，苍白的脸上有再呛出点血色。
他从床上下去，这么些天没动弹，突然这样，腿还有点软。
“砰——”
是胤禩跌坐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贝勒爷，您没事吧？”
外面的奴才一听到里面的声响，便急切的问他。
“我没事，你不用进来！”
一句话成功的阻拦了奴才要进来的脚步。
胤禩自己挣扎着再站起来，他腿摔得有点疼，但这并不妨碍他走到镜子前。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摸到脸上，第一下感觉是粗糙。
好像已经有好些天没有打理自己了。
胡子拉碴的，到时候明慧看到会不会嫌弃他？
胤禩觉得自己都有些神经错乱，他甚至恍惚的认为明慧还是他的福晋。
“不行，不能让明慧看到这样的我。”
他是好面子的，所以手撑在桌子上，还想去翻有没有能收拾脸的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
胤禩头晕脑胀，他身子状况现在本来就不好，越是找不到，他就越是心里急。
急来急去，就给他急得又晕倒。
再听到屋子里面发出的声音，小奴才站在外面还有些犹豫。
他要不要问？
还是问吧？
不然要是贝勒爷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又得他背锅。
小奴才试探性的再问：“贝勒爷，您没事吧？”
这次屋里没有回应的话。
小奴才一开始以为是胤禩不想说话，但是扭头，心里便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