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杜成玉在外面敲门，“开门~妈~”
离门口更近的温知宁起身，“我去开吧。”
杜成玉背着背篓溜进门，和温知宁对上眼，“姐。”
“搞定了？”
“嗯。”
两人眼神交流，露出心领神会的笑。
“你还知道回来啊？”于和珍连忙过来抢过背篓，“就知道玩，我这等着做饭呢，你带着菜跑了。”
翻过一遍，满意的说，“还不错，让你买的都买了，剩下的钱呢？”
杜成玉摊手，“哪还有钱？都花光了。”
“不能吧？”于和珍将信将疑，“我算过，应该能剩点——”
“哎呀，”杜成玉打断老妈的话，“真没剩，多出来的两分钱我买汽水了。”
“行吧。”
念着小儿子跑一趟挺辛苦，于和珍没继续念叨。
成功的攒下两分钱，杜成玉对着温知宁眨眨眼，有些得意，然后跑去喝水。
累坏他了。
于和珍则拿着菜出门，去楼道尽头的厨房做饭。
屋里就剩下杜成玉和温知宁。
他坐到温知宁身边，“表姐，我把货放我同学家了，我们说好晚饭后去电缆厂家属院卖。你和我一起吗？”
见温知宁疑惑，他赶紧解释，“不是让你去卖东西，我学校就在那儿，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新学校。”
“明天吧，吃完饭都黑了，我去了也看不到什么啊。”
温知宁拒绝参与投机倒把的行动。
“你俩说什么呢？”
杜成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此时突然出声。
听到他的声音，杜成玉吓了一跳，“大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听到什么吧。
杜成玉倒卖东西可不敢让家里知道，尤其是父亲和大哥，知道了估计会打死自己吧。
“这么心虚干什么？”杜成文眼神锐利，“做坏事了？”
温知宁拉了表弟一把，大方解释，“他说晚上和同学去学校玩球，问我要不要一起。”
慌什么呀，她现在五感灵敏，早就听见了大表哥开门的动静，那时候杜成玉话都说完了，自己才没提醒。
“就知道玩，”杜成文恨铁不成钢，“晚上那么黑，也不怕磕了碰了。”
杜成玉已经平复好心情，“这不是我表姐送我足球，我太高兴了嘛。”
……
没一会儿杜国平下班到家，温知宁礼貌打招呼，“大姨夫。”
“知知来了？”
杜国平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挂钩上，“来了就多住几天，在春城玩玩。”
转业后管着一个厂的保卫科，杜国平比当兵的时候话多了些。
几人在屋里聊了一会儿，于和珍做好饭菜，招呼小儿子端菜。
温知宁跟着一起出门。
下班时间，筒子楼热闹无比，说话声、打闹声、混着厨房锅碗瓢盆的动静，构成一幅真实的人间烟火。
看见温知宁亭亭玉立、明眸皓齿的模样，有人问于和珍：“于姐，这是你家亲戚吗？真俊。”
于和珍自豪的说：“我外甥女。”
“毕业了吗？”有人打听。
温知宁对着众人礼貌笑笑，低调的端着一盘咸鱼烧茄子离开。
身后是于和珍骄傲的声音：“早就毕业了，现在是数学老师，她从小就聪明……”
——
吃过晚饭，杜成玉打着找同学玩球的借口出门。
杜国平和杜成文父子俩下楼闲聊。
于和珍从柜子上拿了针线筐，里面有几双劳保手套，线手套上大大小小的口子。
她在灯下细心缝补。
注意到温知宁的视线，解释：“发电厂后勤给职工家属的零活，我平时没事，就跟着挣几分钱。”
“嗯。”
温知宁没说什么，可能这活辛苦了点，但是大姨明显喜欢自己挣钱的感觉。
正在屋里转悠，突然耳边一道女声炸响，“褚华！”
“你是不是又把工资给你老娘了？这日子还想不想过啊！”
温知宁竖起耳朵，有瓜！
然后是男声，“你不也把工资给你弟弟了吗？”
女：“那能一样吗？我弟弟还在长身体，没钱没票不行。”
男：“我妈给我养这么大，我给她钱是应该的。”
然后两人开始互相抱怨。
于和珍叹气，“又开始了，我们楼上住着一对双职工，夫妻俩年纪不大，结婚才一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温知宁听的津津有味，这是什么极品夫妻啊，一个“愚孝男”，一个“扶弟魔”。
般配。
……
八点多，杜成玉到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温知宁悄悄询问情况，他兴奋的说：“都卖光了。”
没出问题就好。
于和珍抱着被子，招呼温知宁，“知知，来，你晚上和我一起睡。”
杜家一共两个卧室，向阳的那间大一点，平常于和珍夫妻住，杜成玉自己住小的那间。
现在家里三个男人，人多，他们住大屋，于和珍她们俩住小屋。
温知宁慢吞吞走过去，“好。”
——其实更想打地铺。
五岁之后，从来都是一个人一张床，有点抗拒。
小屋里是一米二宽的单人床，上床后，感觉着身边其他人的热度和呼吸，温知宁毫无睡意。
只能把意识沉入空间，看电视剧打发时间。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被于和珍起床的动静吵醒。
“大姨，几点了？”
“六点多，还早呢，你再睡会儿。我起来给你大姨父做饭。”
杜国平刚来发电厂不久，还在熟悉工作，不敢懈怠，每天七点就要去厂房。
于和珍只好跟着早起，为他准备早饭。
温知宁闭上眼睛，等大姨出了房间，悄悄下床，把门从内部锁上，换衣服。
贴身衣物换了套干净的，顺便用湿毛巾擦擦脸，继续回床上躺着。
这一躺，就躺到发电厂的职工们出门上班，她才不紧不慢的起床上厕所、洗漱、吃早饭。
人少好，清静。
因为太晚，只有自己吃饭，温知宁安静的吃完去洗碗，回来对于和珍说：“大姨，我今天上午回家。”
“这么急干嘛？多住两天啊。”
于和珍想要挽留。
温知宁摇头，眼神很果断，“我还有事，就今天走。”
听她这么说，于和珍没理由留人，“那也多待会儿，傍晚之前回家属院就行吧。”
……
于是温知宁和小表弟去参观了他的学校，在附近转了转，十点多钟就要告辞。
于和珍本来想留她吃午饭，温知宁借口去书店挑书，怕时间来不及拒绝留饭。
杜成文说：“表妹，那我去送你吧。你自己我不放心。”
温知宁赶紧反对，“不用，我记住了昨天来的路线，可以自己去坐公交，不用麻烦。”
“那哪儿行，”于和珍满脸不赞同，“就让你表哥送你，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这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
看两人凝重的神色，温知宁退了一步，“那让阿玉送我吧。”
“我想顺便去趟书店和百货大楼，估计花费的时间不短。表哥一年都回不上来一次，留下多陪陪大姨你吧。”
最后是杜成玉跟着温知宁一起出门。
温知宁果真去了一趟书店，买了两本人物传记。然后请小表弟吃了顿午饭。
出门后说：“我自己去买票坐车就行，你回家吧。”
“不行，我不放心。”
杜成玉坚持送她上车，温知宁撵也撵不走。
没办法，在对方的“看守”下，她买了票坐上汽车。
在杜成玉放心的往家走的时候，两个路口后，温知宁借口临时有事，背着背篓下了汽车。
慢悠悠溜达着往百货大楼走，免得遇上没走远的表弟，路上看到供销社就进去看看，有茅台的话就买两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