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岭的风雪比往年更烈,鹅毛大雪连下了三日,将险峻的山道裹成一片苍茫。白起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望着被积雪覆盖的铁轨铺设工地,眉头紧锁。温度计显示零下十五度,这样的天气别说铺路,连铁器都冻得发脆。
“都护,民夫们冻得受不了了,有三个已经晕过去了。”赵括裹着厚厚的裘皮,声音里带着寒意。
白起转身走向工棚。二十多个民夫挤在棚里,围着篝火瑟瑟发抖,其中几个西域汉子的脸颊冻得发紫,嘴唇干裂出血。看到白起进来,他们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冻得直打趔趄。
“躺着吧。”白起解开自己的披风,递给最年长的民夫,“张工头,把楚国带来的烈酒拿出来,给弟兄们暖暖身子。”
张工头连忙抱来酒坛,给每人倒了一碗。烈酒入喉,民夫们的脸色渐渐缓和。那个叫阿史那的疏勒汉子抹了把嘴,粗声说:“都护,这鬼天气,就是野狼都躲在洞里不出来,咱们要不歇歇?”
白起蹲在篝火旁,看着跳跃的火苗:“歇可以,但不能停。你们知道吗?于阗国的商队已经到长安了,楚王赏赐了他们十车丝绸,说等铁路通了,要在长安建个西域集市。”他看向众人,“到时候,你们的孩子就能坐着火车去长安读书,你们种的葡萄、养的羊,都能运到中原卖个好价钱。”
阿史那眼睛一亮:“真的?我家小子总说想去长安看火车,说比汗血宝马还快。”
“比宝马快十倍。”白起笑道,“但这铁路得咱们亲手铺出来。这样,咱们白天挖雪,晚上铺路,避开最冷的时候。工部送来了新做的棉鞋,给弟兄们换上。”
民夫们欢呼起来。新棉鞋里塞着羊毛,鞋底钉着铁钉,踩在雪地里又暖又稳。阿史那穿上鞋,在棚里跺了跺脚:“这鞋好!比羊皮靴强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楚军和西域民夫们想出了各种法子对抗严寒:用炭火提前烤化冻土,用热水搅拌水泥,甚至发明了“雪滑梯”——把铁轨放在冰橇上,几个人推着就能在雪地上滑行,比抬着省力多了。
这日清晨,白起正在查看刚铺好的铁轨,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铃铛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队商队冒着风雪走来,领头的是个大宛国商人,高鼻梁,蓝眼睛,见到白起就大喊:“白都护!我带了好东西!”
商人掀开骆驼上的毡布,露出十几块黑亮的石头:“这是大宛国的铁矿,比楚国的铁矿石还好炼!国王说,只要铁路能铺到贰师城,这些铁矿随便楚国用!”
白起拿起一块铁矿石,用刀刮了刮,露出里面的金属光泽:“好东西!告诉你们国王,明年开春,铁路就能到贰师城。到时候,楚国的炼铁师傅就去大宛,教你们炼百炼钢。”
大宛商人喜出望外,又从包里掏出个琉璃瓶:“这是国王给都护的礼物——大宛的葡萄酒,埋在雪地里冻过的,比蜂蜜还甜。”
白起打开酒瓶,一股醇香扑鼻而来。他给众人各倒了一杯,看着远处雪山下蜿蜒的铁轨,举杯道:“为了铁路,干杯!”
寒风卷着酒气,在山谷里回荡。民夫们的笑声里,似乎连风雪都温柔了几分。
开春后,铁路终于翻过葱岭,进入大宛国境内。大宛国王毋寡率领文武百官在边境迎接,他穿着楚国赠送的龙纹锦袍,骑着纯白色的汗血宝马,见到白起就翻身下马,深深一揖:“都护辛苦了!大宛百姓盼这一天,盼了整整一年!”
白起扶起他:“国王客气了。铁路通了,大宛的宝马、铁矿就能运出去,楚国的丝绸、瓷器也能运进来,是双赢的好事。”
毋寡笑着往贰师城引:“我让人备了庆功宴,还有大宛最美的舞姬,给都护助兴!”
贰师城的庆功宴上,舞姬们跳着大宛的马舞,节奏明快,充满力量。毋寡举起酒杯:“都护,我有个请求。大宛想派王子去长安当质子,学习楚国的治国之道,您看……”
白起放下酒杯:“质子就不必了。楚王说了,各国子弟都能去长安太学读书,管吃管住,学成后想留下想回去,都随自己。大宛的王子若想去,楚国举双手欢迎。”
毋寡大喜过望:“楚王真是仁德!我这就让王子收拾行装,跟着下一趟火车去长安!”
宴席过半,大宛的铁匠们捧着新炼的铁器进来——有镰刀、锄头,还有仿照楚国样式做的铁剑。为首的老铁匠单膝跪地:“都护,这是我们用楚国的法子炼的铁,您看看合用吗?”
白起拿起铁剑,挥了挥,剑刃划破空气,发出清脆的响声:“好铁!比以前的弯刀锋利多了!”
老铁匠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以前我们炼十斤铁,才能出一斤好钢。用了楚国的法子,十斤铁能出五斤钢!谢谢都护,谢谢楚国!”
白起扶起他:“以后楚国的工匠会常来大宛,教你们更多炼铁的本事。等你们能自己造铁轨了,咱们就把铁路铺到康居国去。”
毋寡眼睛一亮:“康居国?他们也想通铁路吗?”
“当然。”白起笑道,“前几日康居的使者还来求我,说愿意用十头骆驼换一段铁轨样品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窗外,第一列驶入大宛的火车鸣着汽笛,载着满满的丝绸,缓缓开进贰师城车站。站台上的百姓们欢呼雀跃,孩子们追着火车跑,笑声像银铃一样。
铁路通到康居国时,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康居国的贵族们担心铁路会破坏他们的草原,联名上书国王,要求阻止施工。康居国王迦腻色伽左右为难,只得请白起去王宫商议。
王宫的大殿里,贵族们穿着貂皮长袍,一个个怒容满面。为首的贵族长老站起来,指着白起道:“铁路会轧坏我们的草场,吓跑我们的牛羊!我们康居人靠草原吃饭,不能让你们破坏!”
白起平静地看着他:“长老可知,去年冬天,康居国冻死了多少牛羊?”
长老一愣:“大概……几千头吧。”
“是三万头。”白起拿出账本,“因为大雪封路,粮草运不进来,牛羊只能吃枯草,活活饿死冻死。若铁路通了,冬天的粮草能及时运到,牛羊就不会死了。”他又看向众人,“铁路不会破坏草原,我们会在铁轨下铺碎石,火车走了,草还能长出来。而且,火车能运牛羊去中原,一头羊在康居卖十个铜板,在中原能卖三十个铜板,你们说划算不划算?”
贵族们面面相觑。一个年轻贵族忍不住问:“真能卖三十个铜板?”
“不信你们可以问于阗国的商人。”白起笑道,“他们去年用火车运了一千头羊去长安,回来时车厢里装满了丝绸,赚了翻倍的钱。”
迦腻色伽见贵族们动摇了,连忙道:“都护说得有道理!铁路是好事,必须修!谁要是再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贵族们不敢再说话了。长老叹了口气:“只要能让牛羊活下去,我们就同意修路。”
康居国的铁路修得格外顺利。草原地势平坦,民夫们用楚国送来的蒸汽压路机压实路基,进度比在葱岭时快了一倍。火车通到康居都城时,迦腻色伽亲自驾驶第一列火车,虽然吓得脸色发白,却笑得合不拢嘴。
“这铁家伙,比最快的马还快!”他从火车上下来,拉着白起的手,“都护,康居愿意和楚国永世结盟,以后楚国的商队在康居,一路绿灯!”
铁路继续向西延伸,穿过安息国,一直铺到了条支国。条支国临海,国王听说火车能运货,特意让人在海边修了个车站,和港口连在一起。从此,楚国的丝绸可以通过火车运到条支,再装上船,运往更远的大秦。
大秦的商人第一次见到火车时,惊得以为是“钢铁巨兽”,纷纷画下来带回国内。大秦皇帝听说后,特意派使者带着象牙、犀角来到楚国,求楚国派工匠去大秦修铁路。
楚尘在长安接见了大秦使者。使者单膝跪地,呈上国书:“陛下,大秦愿与楚国互通有无,共享铁路之利。若楚国肯派工匠,大秦愿献上黄金千两,美女百名。”
楚尘笑道:“黄金美女就不必了。铁路是好东西,应该让更多人用上。朕会派工匠去大秦,教你们修路。但有一条,铁路通了,两国要友好通商,不能打仗。”
大秦使者连忙应道:“陛下放心,大秦绝不敢与楚国为敌!”
消息传开,西域各国、东海诸国,甚至连遥远的非洲部落,都纷纷派使者来长安,求与楚国建交、通商。楚尘索性下旨,在长安举办“万国博览会”,让各国展示自己的特产,互相贸易。
博览会那天,长安的朱雀大街上人山人海。于阗国的美玉、大宛国的宝马、安息国的香料、大秦的琉璃……摆满了街道两侧。楚国的丝绸、瓷器、火车模型前,更是围满了外国使者。
一个大秦商人摸着楚国的瓷器,惊叹道:“这比水晶还透亮!怎么烧出来的?”
楚国工匠笑着说:“秘密。不过你们要是想学,也可以去太学读书,那里有专门教烧瓷的先生。”
裴婉儿也跟着父亲裴矩来了。她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正给西域的孩子们讲长安的故事:“……火车跑得可快了,从龟兹到长安,三天就到。长安的糖葫芦,比葡萄还甜!”
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纷纷说长大了要去长安。
楚尘站在城楼上,看着街上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们互相打招呼、做买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范雎站在他身边,感慨道:“陛下,这恐怕就是上古传说中的‘万国来朝’吧。”
楚尘摇摇头:“不是来朝,是来交朋友的。以前各国为了土地、财宝打仗,血流成河。现在有了铁路,有了贸易,大家能坐下来好好做生意,谁还愿意打仗呢?”
他指着远处正在铺设的铁轨——那是通往岭南的铁路,再过一年就能通到南越国。“范先生,你看,这铁轨就像一根根线,把天下各国都缝在了一起。”
范雎点头:“陛下英明。只是……西域各国虽然臣服,回纥国和大食国还在观望,要不要……”
楚尘摆摆手:“不用急。铁路会铺到他们家门口的。等他们看到通商的好处,自然会来。”
正说着,白起从西域回来了。他风尘仆仆,甲胄上还沾着黄沙,见到楚尘就单膝跪地:“陛下,西域都护府报喜:铁路已通到条支国,今年的丝绸出口量,比去年翻了五倍!”
楚尘扶起他:“白将军辛苦了。朕在太学给你留了个位置,等你什么时候不想打仗了,就去给孩子们讲讲西域的故事。”
白起笑道:“臣还想看着铁路铺到大食国呢!听说他们的香料能治百病,臣想运一车回来,给陛下当贡品。”
众人都笑了起来。阳光洒在长安的城墙上,金光闪闪。远处的火车鸣着汽笛,载着满满的货物,驶向远方。那汽笛声里,仿佛藏着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没有战争,只有贸易和欢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