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欲语泪如雨下,已经哭得忘乎所以了。
她整个人瘫在病床边,还伸出一只手,向病床上摸去。
摸着摸着,好像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床上竟然是空的?
她的老公是已经被送去火化了吗?
应欲语再次哭得更大声,连医院屋顶都震动了起来。
梁至嵘站在病房门口,太阳穴一跳一跳,他头疼得厉害,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应欲语。”
连续叫了这小姑娘两声,她都没有听见。
梁至嵘只好加重了点声音,语气无奈:“你哭早了。”
“你老公被你气到复活了。”
泪眼婆娑间,应欲语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梁至嵘的声音,她缓缓回过头,呆愣地看着站在原地自己身后的男人。
下一秒,应欲语又立刻趴回到了病床边上,把自己的脸埋得死死的。
梁至嵘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忍不住扬了一下唇角。
他嗓音温柔,开口喊:“应欲语?”
应欲语身体都绷直了。
现在应该怎么办?
虽然说不用年纪轻轻成为寡妇是一件好事,但是......她刚才好像胡言了太多个乱语。
直接被正主听见,也太尴尬了。
应欲语的大脑高速运转,突然,她想到了一招。
忍着起身时腰部的轻微酸感,应欲语用自己披散的长发遮住了下半张脸,她闭着眼睛往外面走,嘴里碎碎念叨着:“这里是哪里呢?”
“我好像走错了地方......”
梁至嵘气到想笑,在应欲语经过他的身旁时,他抬起手臂,轻轻地戳了下她的眉心,懒洋洋开口道:“你别装。”
见这小姑娘还想继续往病房外面走。
梁至嵘直接用腿踢上了门。
他微微敛起眼眸,睨视着应欲语,语气稍有些命令的口吻:“站直了。”
“眼睛睁开,看我。”
前面两个要求,应欲语都乖乖照做了。
但是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根本就不敢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梁至嵘眯了眯眼,问道:“是不是又在心里咒我呢?”
“没有!”应欲语心里的刺好像被戳中了,她情绪激动起来,鼻尖都红了,“我真的没有......”
梁至嵘心脏一紧,看着应欲语咬紧的嘴唇发白,他不由自主地想用指腹分开她的嘴唇,但还是克制住了。
他低声道:“好了,我没怪你什么。”
“你没看到我给你发了短信?”
应欲语摇了摇头,更加委屈地回答道:“我的手机没有电了......”
她翘起来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很大的泪珠子。
梁至嵘莫名就有种——所有都是他的错的错觉。
他干脆解锁了自己的手机,把发送出去的短信给应欲语看。
时间差不多是车祸发生后的两分钟。
【小追尾。】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应欲语盯着手机屏幕,看的却是最上面的备注。
——“老婆”二字。
她不知怎么了,有些扭捏。
“给你发短信就是怕你这样丢脸。”梁至嵘叹了口气,无奈的语气中倒是夹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结果还是高估了我们的应老师。”
不过也挺好的。
他要是死了,还有个小姑娘能这样嚎啕大哭。
这辈子值。
梁至嵘心里其实很清楚,应欲语是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惧怕身边人的死亡。
好像她永远都被困住了似的,没办法继续向前。
所以这会儿,他也只能一直重复不断地告诉她——他没事。
应欲语缓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老实巴交地说:“那我有事,我先走行吗?”
今天真的是太丢脸了。
而且还是从学校里旷课来的。
想必教导主任已经准备好扣工资、写检讨等等大礼包在办公室里“亲切”地等待着她了。
“你着急什么,不是很担心我吗?”
梁至嵘嗓音低沉磁性,喉结震颤的频率微微发着麻,他步步逼近着应欲语,气场压迫:“为什么?”
“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嗯?”
明明应该,真的盼着他死掉才对。
应欲语闭嘴不言。
蓦地,男人温热的大掌覆盖上了她的耳后,轻轻摩挲着,激得她身体都战栗了起来。
梁至嵘眼眸深邃地看着她问:“我死了,你很难过。”
“因为我回国之后,我们还没有做过......”
应欲语:!!!
这一茬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应欲语立刻伸出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身前男人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但她也因此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力。
整个人往身后的病床上倒下去,连拉着梁至嵘一起。
男人结结实实地栽倒在了她的身上。
灼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她的锁骨处。
有一瞬间,应欲语紧张得都忘记推开,只小声地回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压着她的男人轻笑了一声,胸膛震颤着。
梁至嵘眼里映出了几分克制,却耐心地教导着应欲语,“老婆,我希望你可以坦诚一点。”
“直面欲望。”
“直面我。”
露骨的话,让应欲语的脸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她随口“嗯嗯”了两声,开始推身上的男人,“你先起来再说,一会儿要是有医生进来就完蛋了。”
然而,梁至嵘却纹丝不动。
应欲语只好露出不接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埋怨。
下一秒,梁至嵘的左手撑在了她的脑袋旁边,两人间的距离明明分开了几厘米,却有种更近的感觉。
他眸色中翻涌着淡淡的墨色,开口说道:“我对不起。”
“那天晚上太混蛋,吓到你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失控了。
即将三十岁的人,在妻子面前那样,真的丢脸。
应欲语十分怀疑——这个男人故意的。
就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她一定会因为让他快点起来而接受道歉。
但是她偏偏就不!
梁至嵘用右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应欲语的头发,好像也很宝贝似的,他压低着声音说:“你扇我的那一巴掌,现在还疼。”
所以,这是什么互相忏悔大会吗?
应欲语简直无语。
她真的使出了全身力气想推开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
发现依然推不动时,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那我也对不起你,行了吧......”
话音未落,梁至嵘直起腰,身上的病服扣子开了两粒,隐约露出他鼓着块的腹肌,他俯视着身下平躺在床上的应欲语。
握起她的右手贴在自己没被打过的另外一边脸颊上。
应欲语有些迷茫,眼睛也湿润了起来。
她不敢乱看。
视线里所有的光,好像都被身上的男人遮挡住。
梁至嵘直勾勾地盯着她,刻意放慢了呼吸,一字一顿道:“所以。”
“老婆能不能在这边也来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