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一片安静。
应欲语拧着眉,转头看向梁至嵘。
这男人是答应了什么了?
他又是什么时候答应的,昨天也算是以前,难道他们两个人一直都保持着联系吗?
应欲语越想,心里就越生气。
她把眼睛睁得圆滚滚的,一眨也不眨地瞪着身旁的男人,仿佛要把他给看出个洞来,才会觉得解气一些。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梁至嵘缓缓转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他低声道:“你有眼屎。”
等应欲语信以为真,真的举起手指蹭了蹭自己的眼角后,梁至嵘立刻勾起唇角,身体不自觉向后仰了一些,“我骗你的。”
气得应欲语直接握紧拳头,在梁至嵘的腰上狠狠捶下一拳。
把刚才的不满也一起发泄了。
简献音看在眼中,不知为何,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
这男人什么时候会开这种玩笑了。
明明他连上学的时候,都正色直言,从不与身边的同学说闹打趣。
“咳咳!”简献音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然后指腹在演出门票上一摸,原本两张叠放在一起的票瞬间分开,她张嘴说道:“这里一共有两张票,都收下吧。”
“欢迎你带着你的妻子一起过来观看。”
梁至嵘瞥了眼票上舞蹈剧的名字。
——《胡桃夹子》。
他挑了挑眉,收下了两张演出票,淡淡说道:“行,谢谢了。”
然后就把两张票都一起放进了应欲语身上斜挎着的小包里。
“装不下啦!”应欲语抗议着,很生气身旁的男人粗鲁地对待她心爱的口红小包包。
包上面的扣子马上都要弹开来了!
梁至嵘没什么反应,懒洋洋地回答了一句:“装不下就买个新的。”
也无所谓那两张票被折了又折。
应欲语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说道:“你买!”
梁至嵘不以为意,点头回答道:“当然是我买了。”
这句回答得迅速且毫不犹豫的话,才将应欲语稍微哄开心了一些。
徐培娟很快就被护士给推了出来,当她看见门口竟然还站着简献音时,眼睛瞬间一亮,惊喜地开口道:“小音闺女,你最近几天不是要排演舞蹈吗?怎么会赶到这里来,难道是特地为了来探望我吗?”
徐培娟担心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不认识,还特地介绍道:“这位是无偿负责教我们夕阳红舞团跳舞的指导老师,简献音。”
“人家可厉害喽,国外名牌舞蹈大学毕业,不仅长得漂亮,心地还很善良,在我们舞团少了个老师时,不辞辛苦,主动过来帮忙的呢......”
简献音腼腆地掩了掩嘴唇,她眸子里流转着微光,回答道:“徐阿姨,您太会夸奖我啦。”
“因为我特别喜欢您,也喜欢舞团里其他的叔叔阿姨们,所以一点儿也不会觉得累,你们都是一群很可爱的人呢。”
这些话,把徐培娟给哄得心花怒放。
她好像全身上下都不疼了似的,摸了摸简献音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笑着说:“真好,真好。”
“要是我的亲生女儿也能有你一半嘴甜就好了。”
应欲语站在原地不动。
心里面却听得想把白眼儿都给翻到天上去。
真是受不了这位姓徐的女士。
估计在她眼中,一切年轻女性都比她这个亲生闺女来得好、来得优秀。
受梁至嵘的关照,x光片结果出来了以后,医生亲自拿着片子过来解释。
徐培娟的骨头没有事,一点点小裂纹骨折,也没必要打石膏,只要平常多注意休息,补充好营养就行。
但是因为徐培娟提到自己有胸闷气短的情况。
医生建议多拍个心电图,还有胸部ct检查一下,也好安心。
这样一来,又需要去其他楼层的检查室。
简献音很自然地就推上了徐培娟坐着的轮椅,准备带她坐电梯下楼。
应欲语皱了皱眉,走过去扶住轮椅的另外一端,她低声道:“我来推我妈妈吧。”
那声“妈妈”,她咬字发音尤其的重。
也算是善意地提醒一下某人,别为了表现而太过火了。
毕竟亲生闺女都还在这里呢,哪轮得到一个外人来照顾?
“没事。”简献音笑着回答道,“本来我今天特地过来就是为了来照顾徐阿姨的,让我来吧。”
“没想到徐阿姨还是阿嵘的丈母娘呢。”
应欲语听着这些话也没松开手。
两个女人好像突然杠上了一样,不停地将轮椅推往自己的一侧,把坐在上面的徐培娟都快要晃晕过去了。
她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股儿不服输的劲,好像谁要是没争过对方,就代表着什么一样。
“还是,让我来吧。”应欲语有些咬牙切齿,握紧着轮椅扶手的手也泛起了青白色,“这位徐阿姨是我的妈妈。”
她真的——已经提醒到不能更加明显了。
简献音并没有回答,只是当她转了一下轮椅,等应欲语又重新转回去后,突然松手,然后脚下一个踉跄,背部撞到了墙上。
似乎很痛。
她的眼眶里当即涌出了泪珠子。
这一下急得徐培娟都从轮椅上站起来了,连忙走到墙边去扶简献音,她焦急问道:“小音闺女,你没事儿吧?”
“有没有撞到手或者腿,不会耽误你的舞蹈演出吧?”
简献音摇了摇头,右手扶着左手臂的上面,弱不禁风地回答道:“徐阿姨,我没事。”
“您女儿也不是故意推我的。”
——不是,故意?
应欲语简直气得够呛,她大声反驳道:“谁推你了啊?”
“我根本就没有碰到你,难道不是你自己往那墙上撞的吗?”
她真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坏。
以楚楚可怜的口吻说出那番话,让她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毕竟有哪个正常人会傻到去撞墙呢?
简献音抬起湿漉漉的眼眸,仿佛被吓到了一样,她害怕地说着:“我没说你推我啊......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应欲语情绪激动,直接吼了出来,不想自己被误解。
但是,她的妈妈却突然更大声地喊道:“应欲语!”
她指责着:“你几岁了啊,还要这样耍小孩子脾气。人家不推你也不推,人家要推,你就抢着来推......你甚至还推人!”
应欲语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倒也不是因为委屈,她生气地反问:“妈妈,你懂什么啊?”
她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个姓简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马上说不定......她连自己的女婿都不保了。
想到女婿,应欲语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男人。
他向来站在她母亲的那一边,今天还有个白月光在。
肯定也是帮着她们说话的吧?
看着梁至嵘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应欲语心里咯噔了一下,痛苦地闭上双眼。
她已经清楚结果。
——就是她推了简献音。
没有人会帮她说话,也没有人会和她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