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坦诚相见的两个人，应该很尴尬的。
奈何，陆轩和李四娘，他们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一个内心阴暗扭曲，一个疯癫皮厚，所以还能若无其事的住在一起。
李四娘住东院，陆轩住西院。本来不是这样的，陆轩是住东院的，但是李四娘说她喜欢看日出，不喜欢日落，所以想住东院。
陆轩听完就让陆管家，把他的东西搬到西院去了。
就这件事，让陆管家咂摸出点东西来，要求陆府所有人都必须对她恭恭敬敬，最好是像对女主子那样恭敬。
李四娘住下来以后，每日还跟陆轩一起用一日三餐。她也是靠着陆轩过上了白吃白喝白住的白嫖日子。
这睡过跟没睡过，到底是不一样了。李四娘庆幸自己给孩子挑爹的时候，挑了陆轩，还有点儿爹样。
约莫过了四五日，她睡得正香，突然察觉到屋里摸进了人。
她从枕边摸出刀的一刹那，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缈缈，是我。”陆轩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先说身份，他怕他说晚点，就被灭了。
事实证明，他说得还不够快，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就是听出来他的声音，李四娘的刀也没放下。
“深更半夜，你穿着夜行衣摸进我的房间想做什么坏事？”她合理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总不会是约我赏月吧。”
“不是赏月，是带你去白吃黑。”陆轩不敢东拉西扯，也不敢让他猜，他脖子有点刺痛，应该是被划伤了，这个死丫头，下手真狠，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李四娘稍稍松了松手，刀刃离开他的脖子一点点。
她问陆轩：“你是白，那谁是黑，是莫离山的土匪，还是通州城里走私盐铁的商户？”
陆轩倒是小看了她，对通州的事情门清。
“今夜先吃莫离山的土匪，若你对那些商户感兴趣，迟点也可以去捞一笔。”
“说说看，怎么分？”
他算是看出来了，她突然出现在通州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银子。
“三七分，你三我七。你只有一个人，我出了二十个人。且没有我带路，你一个人也上不去山。”他把到嘴的五五分咽下去，改成三七分，他要再确认一下，她的目的是不是银子。
如果是，那这两年到底又救了什么人，要这么多银子。
李四娘的刀又贴上了他的脖颈：
“你最好再想想。没有你带路，我从后山爬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二十个人又如何，那日还不是差点让你被女土匪掳了去。”
“四六分！”肯定是为了银子来的，但是为什么又要跟他行鱼水之欢。
“陆轩！”她有点不高兴了，若是从前，四六就四六，三七也可以，但是现在她可能还得养孩子，孩子的爹，怎么能这么斤斤计较，抠抠搜搜。
“我四你六！”他立刻开口，先稳住她，他一定能找出真相。
李四娘立刻把刀从他脖子上拿开了，不仅如此，还很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整理了一下不需要整理的衣衫。
屋内只有一盏小灯，灯影下，陆轩还能看到她笑得有点谄媚的小脸，他竟不知，这家伙这么会变脸。
“稍等我片刻，我换个衣裳。”
李四娘麻溜换上夜行衣，束起马尾辫，把面一蒙，手一挥。
“出发！”
他们二人翻墙出城，与等在城外的二十个黑衣人一道，骑马到了莫离山下。
他们要从莫离山后山的悬崖爬上去，李四娘没撒谎，她上山一气呵成，让剩下二十一个人望尘莫及。
暗卫们根本不知道大人身边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一时肃然起敬，使出全力往上攀爬，想要跟上李四娘。
李四娘到了山顶没有站在原地等他们，而是穿过桃林，发现生活区过于安静，而营寨却灯火通明，还有打斗声传来。
她没有贸然上前，而是退回到山顶，等着陆轩他们爬上来。
“他们起了内讧，你做的？”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地方从后山能上来人，但是把这样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却只能是内部的人。
“不完全是，借了一点睿王的东风。先去搬东西，其他事，回去再跟你说。”
他们熟门熟路的到了莫离山的库房，陆轩又掏出来库房钥匙。
二十人训练有素地往箱子里装金银珠宝，陆轩拿过一个匣子，递给她。
“这个你拿着。”
李四娘疑惑地打开，满满当当一匣子银票，都是千两面值的。
“这么多银票都给我？”
“你一个人，拿着这些比较方便，金银虽好，不便随身携带。”
她收好匣子，将满腔的困惑都藏在心里。
很快东西装好了，他们又把库房里的箱子都盖上，锁上库房的门，沿着来时路返回道山崖下。东西被带入城郊的庄子藏起来，而他们两个回了陆府。
陆府还是一样的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天边泛白，到日上三竿，李四娘都没有动一下，今天的日出可以不用看了。
睡醒了，她也没离开东院，饭菜是春茗去拿的。她住过来以后，春夏秋冬也住进来照顾她，偌大个院子，就住着她们主仆五人。
“小姐，陆管家说，晚上陆大人过来用膳，让您等他。”
“嗯。”
她饿得很，折腾了大半夜，又睡过了头，只想扒饭。
陆轩从衙门回来以后，就赶来了。
“莫离山昨晚怎么了？”李四娘坐在院里等他好一会儿了，看到他直接闻出来，她不想被利用。
“睿王勾结莫离山的土匪，这事情靖王捅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让他来剿匪，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跟莫离山的大当家商量好了，杀几个替罪羊，就全部搬离莫离山。昨晚就是他们在山上最后的一次狂欢。”
“我让人说通了大当家的夫人宁芝，在酒水下了点软筋散，又派了点杀手过去，杀了大当家的。混乱过后，宁芝想办法上位，做老大。以后，她要听我的。”
他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李四娘，不管她能听懂多少，他全都说了，也不怕她泄密。
“你怎么会对莫离山知道的这样清楚，对睿王似乎也了如指掌。”
“诚郡王府的二公子霍思铭告诉我的，他假装纨绔，假装被睿王拉拢，实则是他父王让他去抓睿王的把柄。”
她听到霍思铭的名字，眉头微皱，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名。
“霍思铭，段云英的夫君？”
“你认识他？不对，你认识段云英。”
她点点头，有些渊源，拐着弯的表姐。
“谢府那边大伯母的亲侄女，发生了什么事情，霍思铭会为你所用？”
“段云英去年难产，险些一尸两命，霍思铭求到我这儿，堪堪将大人救了回来，但是孩子没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