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接受。”阮娇娇说，“古有背刺精忠报国，现有背刻丧彪，多厉害啊，以后兴许能成为一则成语故事呢。”
「……这福气还是给你吧。」半仙说。
阮娇娇伸手指着半仙的眼睛，说：“昨夜我和大师兄绘制了半夜，才给您绘出这么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这么看着，真实了些。可千万别被人发现不是人了，不然无垢峰可就遭殃了，懂了吗，半仙先生？”
半仙：「老夫怎么记得是你们睡着后钟离进来给老夫的身体重新绘了双眼睛呢？」
“什么？”阮娇娇凑近，“确实哦，这么看，似乎跟我们昨夜睡着时不大一样。”
半仙：「因为你和李胤鹏那个小孩没有绘画功底。」
如此一针见血的回答让阮娇娇红了脸，她咬唇，“……知道啦！丧彪您别说了！”
半仙：「……」
这个名字果真让人难以接受。
很难接受！
临行前，波提欧还是老老实实接受了手腕上的那个红绳。
——也可以说是因为他想摘但没摘下来。
钟离和李胤鹏太用力了！
波提欧都已经动嘴了，钟离还是不松手。
差点把波提欧的胳膊卸下来。
波提欧揉着肩膀，说：“等着我们凯旋而归吧！”
阮娇娇扯了扯嘴角：“好。”
出去社会实践一下又不是出去打仗……
波提欧还穿着他那短牛仔夹克，露出上半身一大片金属肌肉。
戴着宽帽檐的西部牛仔帽。
阮娇娇本想给他也换一身衣服的，不过准备了好几套放在他房间里。波提欧连试都没试过。
后来，阮娇娇又问了夏乐屿，才知道在他的记忆里，坒绨仙尊就是这么一个造型。
得知并不会让寻常百姓察觉到异样，阮娇娇也就放弃了让波提欧穿上古代服饰的想法。
阮娇娇没再继续往前送，她和李胤鹏就站在外门和内门相隔的那道门处，目送四人离开。
李胤鹏双手呈喇叭状，喊道：“离离，动用你的主角光环吧！天命之子！天道之子！带回来点稀世珍宝！”
本身修仙之人声音便洪亮，李胤鹏这么一喊，更是洪如钟。
夏乐屿捂着耳朵，“你疯了！”
波提欧：“这大可爱在这儿发癫呢？”
钟离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挥了挥手，道：“大师兄，晚上见。”
“么么么么么么！”
李胤鹏四处扫射飞吻。
被某一个飞吻撞击到的阮娇娇：“呃呕。”
猛然间，她看见夏乐屿回过头来，薄唇轻启，似是在说什么话。
听不清。
可凭借口型，阮娇娇也能看出来，夏乐屿在回应她——
“我会赎罪的。”
-
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二日，阮娇娇目睹夏乐屿单方面爆发与钟离的争吵。
后者的安之若素令前者怒火无处发泄。
夏乐屿心中是清楚的，钟离是钟离，萧天策是萧天策。
可他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而当下，那些竖起的屏障被击碎，夏乐屿无法再忽视。
认清这个摆在面前的事实后，夏乐屿跑了。
将李胤鹏留在演武场安抚莫名其妙被发了一顿火的钟离，阮娇娇最后在夏乐屿自己的屋子里找到了他。
一片狼藉之中，夏乐屿站在中心，垂着头，浑身透出寒气。
阮娇娇走了进去，蹲下身子，把地上的东西慢慢收拾。
过了很久，夏乐屿漆黑的眼睛动了。
阮娇娇轻声道：“师兄，你如此恨萧天策，是因为你是重生的吧？”
夏乐屿身子一僵，没有回答。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我和李胤鹏都是穿书来的，师兄你应该知道。
“我不是绵绵，李胤鹏也不是大师兄，但你，还是你。你是千帆过今后被杀害的夏乐屿。
“我曾看过的重生文，都是为了改变什么，才会让这个角色重生。夏乐屿，你为何重生？”
“……”
夏乐屿怔住。
阮娇娇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你不会觉得，你的重生只是为了拯救绵绵和大师兄吧？”
夏乐屿开口了：“没了他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阮娇娇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的，“他们跟你可不一样，他们心中没有恨意，他们选择跟随萧天策都是心甘情愿，大师兄为萧天策挡刀也是心甘情愿。夏乐屿，他们不会重生，这就是原因。”
“……”
夏乐屿再次沉默，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阮娇娇在地上捡起断成两截的泥土人，站起身，道：“夏乐屿，听李胤鹏说，你上辈子做了魔修。”
她把泥土人放在桌子上，放在夏乐屿手边。
“为了修炼，杀了不少人吧？”
夏乐屿眸光颤动，下唇被咬出血。
阮娇娇：“这辈子，赎罪吧。”
——“去守护百姓吧，这才是你重生的意义。”
-
从山门离开时，遇到许多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人。
他们都很有礼貌，先跟波提欧问好，再问候二师兄和这位新加入无垢峰的“丧彪”阁下。
最后极为热情地问候钟离。
“钟离师兄，您要去哪里？”
钟离道：“下山一趟。你们都说山下奇物颇多，热闹非凡，若是不前去一瞧，便有些怅然。”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前面一人道：“愿钟离师兄此行顺利，约莫何时归来？”
波提欧：“别忘了要看花灯，看烟花。”
钟离想了想，说：“兴许要戌时过后。”
外门弟子有些惋惜，“那就太晚了。”
钟离问：“怎么了？”
“我们准备了些礼物送您，还未答谢过师兄您的恩情。”
钟离推拒：“不必如此，我并未教授你们什么，不过三言两语指导，算不上恩情。”
夏乐屿道：“都不知道是什么呢，这么早就拒绝，不太好吧？”
外门弟子听了夏乐屿的话，立刻接上：“是啊，钟离师兄，二师兄所言极是，您还未看呢。”
“嗯……”
钟离陷入为难，夏乐屿勾唇一笑，道：“你们想送给他什么东西，总得让他过目吧？”
闻言，外门弟子从包中拿出了几块包好的茶饼，还有两个木罐。
“这些都是前几日去西北做任务得的西青茶，还请师兄笑纳。”
虽然说着“请笑纳”，但他们却不由分说一股脑全塞进钟离怀中。
钟离道：“西北的茶还未曾品鉴，兴许会是另一种风味。”
“西青茶可是西北有名的，那边白天日照足，口感定然不同。只是包装草率了些……本想包好再送给您，可晚上再见就太晚了，恐打扰师兄休憩。”打头那人揉着后脑勺，说道。
“如此，那便多谢诸位。”钟离微笑道，“不知几位此行可有收获？”
“有的有的，西北那边民风开放淳朴，待客之道竟让我们都觉得热情，师兄可一定要去看看！”
……
几个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说着，波提欧跟身边的丧彪：“这个小可爱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