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的除了牛大海,还有秦翠华和几个吃了午饭后闲着过来看热闹的邻居嫂子。
听小姑娘说话声音犟里带着委屈,精致好看的五官透着几分破碎感,一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忍着眼泪,眼尾和鼻尖红通通的,带着一股隐忍的倔强。
“怎么回事儿啊钟大妹子,好好的你怎么这样吼孩子。”
“是啊,宁丫头今天做了好事钟嫂子你怎么还把孩子给骂哭了,你要担心她下水危险好好说就是了,这么凶孩子做什么?”
有嫂子忍不住开口帮可怜的小姑娘说话。
“牛胜利!”
牛大海一声吼,“我让你来感谢人家宁丫头救了你小妹,你是怎么说的?”
时间紧急他赶回去囫囵吃个午饭的功夫,这小子竟然背着他阳奉阴违。
“爸!”
牛胜利梗着脖子咬牙切齿,“要我感谢不可能,除非她再也不跟小鸢抢东西!”
“胜利啊,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把你小妹踢进水里,人家宁丫头好心跳水里救她上来,你不光不感谢,还倒打一耙。”
秦翠华摇摇头,“牛老哥,你家胜利真是不懂事啊,不能因为他平日里喜欢往鸢丫头身边凑,就无缘无故针对宁丫头吧。”
“是啊,你家胜利真是为了鸢丫头都弄得是非不分了,再说了鸢丫头都有对象了,他再怎么往上凑也没用了啊。”
“可不得保持点分寸嘛,这年头流氓罪判得可不轻啊,搞不好是要吃花生米的。”
牛大海被几个嫂子说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巴掌拍上牛胜利的后脑勺,“混账东西!平日里我怎么说的,我让你跟月家丫头保持距离的话你都听进狗肚子里了吗。”
他没想到儿子竟然已经为了月如鸢一个有对象了的死丫头昏头昏脑到这种地步。
这可是他家唯一的独苗苗,要真为了个女人被定上流氓罪,那他老牛家可就绝后了。
都怪他婆娘和老娘慈母多败儿,平日里就知道惯着这个混小子!
“钟嫂子,宁丫头,对不住了啊,我家这混账小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
牛大海强压着牛胜利的脑袋往下摁,“快道歉!”
“凭什么!”
牛胜利跟头倔牛似的,咬死不松口。
“臭小子,不道歉是吧,好,要是让我再知道你以后跟如鸢丫头有来往,你就给我滚去下乡!”
牛大海被逼急了,只能用下乡来吓唬他。
牛胜利紧紧抿唇,觉得他爸不过是在吓唬他。
他是他们牛家唯一的男丁,他爸绝不可能放他下乡当知青。
他奶和妈就绝不会同意。
“你不信?”
牛大海气笑了,“你放心,你老子我不会真让你在乡下当一辈子知青,等你吃几年下乡的苦,知道错了……”
他视线瞥了一眼一旁的月如鸢,咬牙切齿道,“等尘埃落定后我自然会把工作让给你回城,在那之前,你就好好在乡下反省!”
牛胜利一惊,他听懂了他爹话里那句“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了。
是指等月如鸢嫁出去与别的男人成家生子后,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意思。
“对、不、起!”
牛胜利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后,怒瞪月初宁,“这样总行了吧!”
月初宁反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牛胜利一愣,涨红着脸怒吼:“是我为了给小鸢出气,才故意在钟婶子面前冤枉你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完掉头就跑了。
再不跑他都受不了那些八卦的婶子的灼灼视线了。
他喜欢月如鸢又没错!
一旁的月如鸢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这蠢货!
“对不住宁丫头,你胜利哥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明天叔给你带些礼物赔罪,你喜欢吃啥,要不叔给你买斤苹果吧,就这么说定了啊,可不许跟叔客气啊。”
牛大海生怕月初宁会开口拒绝似的,边说边后退,说完就跑没影了。
只剩脸色变换不定的钟婉琴还站在原地,她现在心乱如麻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月初宁了。
要她一个当妈的给女儿道歉?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从来就没有父母还孩子道歉的道理。
再说要不是这丫头在乡下跟男人不清不楚的被男人先找上门来,她也不至于会误会。
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丫头那些没教养的行为先让他们误会了。
死丫头要是个洁身自爱知廉耻的,怎么会被乡下男人找到家里来。
想到这里,钟婉琴弱下去的气势又重新回来了。
错怪就错怪了,又还没对这不孝女做出什么,她还没跟这不孝女算账呢,这不孝女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月初宁有些疲惫的准备回房换衣服,她身上还湿着,就算是夏天,被湿衣服捂久了也是会感冒的。
让她等钟婉琴给自己道歉?
嘴上干巴巴地道歉有什么意义呢。
道了歉钟婉琴下次就不会又先入为主的冤枉她了吗?
钟婉琴连她身上湿漉漉的都没有一句关心,还能指望她嘴巴再动一动,说句道歉?
还不如想办法借机在陪嫁上多要些钱和东西来得实在。
“站住!”
钟婉琴见她一副失望的样子一言不发要回房,脸上挂不住,打算借乡下男人那事先发作一下,盖过刚才自己冤枉她的事。
她声音淡淡的:“妈,我为了救牛家小妹,浑身都湿透了,有什么事先让我换了湿衣服再说好吗,不然要是感冒就不好了,打针吃药也要钱的,我不想给家里添负担。”
钟婉琴一噎,才注意到她走过的地方一脚一个潮湿的鞋印,关门前那一刹那,她头发还湿漉漉的贴在脸边,顿时讪讪闭上了嘴。
算了,等今晚孩子爸回来了,再一起跟她算账吧。
只是没想到她刚伸手一推房门,门竟然直挺挺往里倒。
“轰”的一声巨响,门板朝内摔在房间的地上,吓了她们三人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