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军边吃着杂面饼子,边端着碗,里头就是那三个杂面饼子,才进屋,就被一直等得焦心的三人分了,正好一人一个。
林老太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一家四口正凑在一起吃得香喷喷。
“吃啥呢?”林老太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一向待老二家好,老二一家对她也很孝顺。
但这会儿,几个人三两口将饼子吃了。
江水秀道,“妈,平军去隔壁借的几个杂面饼子,也没啥,正好一人一个,就没给你留。你是丑丫亲奶,她哪会当真把您饿死!你跟她好好说话,她会给你口吃的。”
林老太不听儿媳妇的,只看着儿子。
林老二讪讪一笑,“饿极了,都吃了,忘了给您留了,妈,改天,改天有了吃的,一准儿给您留。”
林志军不满道,“奶,丑丫干的这是事儿?您和爷爷也不说点啥,做点啥,就这么惯着。哪有把个家给孙辈当的?就算当,那也是我来当,怎么就要都听丑丫的?”
林平军指着廊檐下熏干的兔肉,“有肉都不敢吃。奶,饿了,饿了的话,这不是还有三只兔子吗,还是你帮丑丫剥了皮杀的兔子呢,摘个下来炖了吃啊!”
尹竹枝听到了,起来开了门,把兔子取了拿进去,被林老太拦住了,“你去把兔子炖了给我吃。”
尹竹枝把兔子往身后一藏,低着头道,“这是遥遥的兔子。”
林老太到底不敢林遥,猛地一拍大腿,“都是不孝子啊,这满屋都是不孝子,自己偷偷吃饼,不给我吃,我以前还对你一家子这么好,啥好吃的都紧着你们,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怎么不遭天打雷劈!”
林老太指着林老二一家咬牙切齿地骂。
尹竹枝有些懵,她没想到,把女儿一抬出来,老太太就不敢声张了。
江水秀也懵了,看得见的兔子不想办法弄去吃,他们饼都吃完了,她又哭又骂有什么用!
“妈,你糊涂了吧,那饼还是平军去隔壁借来的。到底是谁吃好吃的不给你吃?”江水秀气愤不过,
“你怎么不去大哥他们房里看看,里头粮食,肉蛋,今天没吃完的馍馍,满满当当都在屋里,没给你吃,你咋不骂?”
林老太骂道,“你这个烂货,我只看到你们吃饼没给我留一口。懒婆娘,进门这些年,啥活都不干,成天在我耳边上蛐蛐,要不是你这死婆娘,我林家会到今天?”
江水秀有一瞬的心虚,但很快就愤怒了,“老东西,你好意思骂我,是我叫你偏心眼的?是我不给饭他们吃的?是我让你把他们往死里欺负的?
还怪我,你想怪我啥?我过门,是我不干活吗?我干活,你说让我放着,让大嫂干!”
“难道不是你天天在我跟前说你大嫂生不出儿子,说她占着茅坑不拉屎,说她对不起林家,还说她是个丧门星,活着会亏了林家的气运……”
“我说了,我是说了咋地,不是你先挑起的吗,是你当年说飞飞是长子嫡孙,往后,家里挣了钱要培养他读书,我就算是生了儿子,也别想!
是你说十里八村都说她是好婆娘,让我学着点,都是你说的,全是你说的……”
江水秀气不过,这死老太婆,自己做了孽,还想让人把帐都算她头上。
横竖现在,家里她也做不了主,江水秀当即就翻脸,“没用的老东西,连个家都掌不住,全是一个丫头片子说了算,自己没本事,赖我头上干啥?”
这简直是戳林老太的心窝子,“老二,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就看着你婆娘欺负你老娘,哎呦,我不活了!”
林老二只好朝江水秀吼一句,“都少说两句不行吗?在家里骂翻天有什么用?”
有本事朝林遥骂去!
但这婆媳二人都不敢!
林遥天快亮了才回来,一直等在后面菜园子里的林老太看到了,垫着小脚连忙跑过去,像是迎接女皇陛下。
“奶的乖孙回来了,哎呀,奶的心肝想死奶了,昨晚上奶担心坏了,想着我乖孙去了哪里……”
林老太想过了,她要是巴结林遥,别的不说,至少能够吃饱肚子。
因此,倒戈相向这事儿做的十分圆润。
林遥侧目,“你再叫我一声乖孙试试,我喊你一声奶,你还果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林老太吓了一大跳,“没有,不,不,遥遥啊,你是奶的祖宗,是奶的心尖肉,奶是心疼你!”
“你不是一向心疼林平梅吗,咋心疼起我来了,肚子饿了,没吃的,跑来巴结我?”
被戳破心思,林老太讪讪然,“哪有,奶是担心你呢,这是你弄的割谷用的啊?”
她要帮林遥提那三架手持式自动割谷机,林遥避开她,径直进了院子。
尹竹枝正在厨房里忙碌,她用罐子煨了一只兔子,看到林遥回来,忙拿出来给她吃。
“快尝尝,妈用罐子煨的,文火慢慢炖,比用大锅炖的好吃。”
她还热了两个馒头,“等明儿早上,妈再给做红糖鸡蛋吃。”
林遥舀了一碗,剩下的一推,“多的你和爸吃。”
“留着你中午吃,放半天坏不了,都是肉。”尹竹枝捧着罐子要往房里去。
林遥道,“我说,你和爸吃!”
她抬起眼,看了尹竹枝一眼,没有温情,眼底稍许陌生和淡然,但尹竹枝鼻头一酸,转身时,眼泪就淌在了脸上。
林遥没有多想,她弄这三台机器费了不少精力,确实累了,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一人占了一方,一口兔肉一口馒头,吃得非常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