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纯白光辉的凤凰虚影穿体而过,特瓦林脖颈上那块丑陋的污秽结晶应声崩碎,化作飞灰消散。
刹那间,特瓦林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传遍全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灵魂都轻盈了几分。所有纠缠不休的痛苦瞬间消失无踪,连同脑海中那些时断时续、充满蛊惑意味的低沉耳语也彻底沉寂。
被深渊力量折磨了太久,又经历了连番战斗,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骤然放松,对抗深渊侵蚀耗尽的精力如同潮水般退去,一股强烈的、无可抗拒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就像一个被拧到极致的发条突然松开,特瓦林庞大的意识竟在这突如其来的松懈中,瞬间陷入了沉睡。
失去了意识操控,巨大的龙翼无力地垂下,不再扇动。特瓦林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了飞行的能力,如同被抽走了骨架的巨型风筝,又像是引擎熄火的庞大飞艇,带着万钧之势,一头朝着下方急速栽去!
巨大的身躯下坠带起了狂暴无比的气流,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下,瞬间就影响了下方刚刚完成极限操作、正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左钰和荧。
左钰刚刚释放完那耗费巨大的守护神咒,体内的hp值如同被瞬间抽干,锐减至仅剩219点。意识里那个鲜红的数字刺眼地跳动着,带来一阵阵强烈的精神空虚和脱力感。
再加上之前那个玩命的大过载掉头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此刻被特瓦林下坠引发的剧烈气流变化猛地一冲,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猛地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紧握着飞行杆的手臂一阵发软,指尖一松,瞬间失去了对身下飞行扫帚的控制。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侧面一歪,整个人竟从火弩箭后方的驾驶座椅上直直地掉了下去!
“左钰!”
荧的状态倒是稍好一些,毕竟施法的主力是左钰,但猛烈的气流变化也让她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可她刚一回头,就惊骇地发现身后的左钰竟然已经不在座位上,正向下坠落!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荧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转身,探出右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紧紧抓住了向下坠落的左钰的左手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试图将他重新拉回扫帚上,或者至少稳住他下坠的势头。
然而,失去了左钰魔力维持的飞天扫帚,在主人脱离的瞬间,表面的魔法光泽如同断电的灯泡般迅速黯淡,变形的结构也开始不稳定地颤动、收缩,发出令人不安的“咔咔”声。
没了法力支撑,它终究只是一把做工精良的扫帚,根本无法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更别说在如此混乱狂暴的气流中保持稳定飞行。
仅仅支撑了片刻,变形的火弩箭便彻底失去了浮力,如同秤砣般向下沉去。
荧死死攥着左钰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却无法阻止两人一同被重力捕获,带着那把同样失去动力的扫帚,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云层和大地,一同加速坠落而去。呼啸的风声灌满了耳朵,带来冰冷的失重感。
另一边,风龙废墟的高塔顶层平台上。
派蒙、温迪、琴和迪卢克刚刚目睹了那惊心动魄、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们清楚地看到,左钰和荧驾驶着那奇特的飞行扫帚,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几乎违背常理的急速回转,如同无畏的骑士般,正面迎向了庞大的风魔龙特瓦林。
紧接着,一道纯净到极致的白光骤然爆发,一只巨大到难以想象、散发着柔和却磅礴力量的凤凰虚影,从左钰手中的魔杖尖端喷薄而出。那光之凤凰庄严而神圣,带着驱散一切阴霾的气势,轻盈地穿过了特瓦林的庞大身躯。
几乎就在白光穿透龙躯的同一瞬间,温迪碧绿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一种失而复得的联系感清晰地浮现在他心头。那股一直如同阴冷蛛网般阻碍着他与特瓦林之间精神感应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成功了!”温迪脸上抑制不住地绽放出狂喜的笑容,他几乎要跳起来,“特瓦林!它自由了!”声音里充满了数百年来积压的释然与激动。
然而,他的喜悦甚至没能完整地持续一秒钟。
变故陡生!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只见高空中,刚刚摆脱深渊束缚的特瓦林,那庞大的身躯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巨偶,六只巨大的龙翼无力地垂下,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一个倒栽葱,带着无可阻挡的万钧之势,朝着下方遥远的大地狠狠砸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足够让人心脏骤停,但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紧随其后,就在特瓦林失控下坠的瞬间,左钰和荧也仿佛被那剧烈的气流变化狠狠掀飞,从那奇特的飞行扫帚上双双坠落!
两个看上去小小的身影在广阔的天空中如同断线的风筝,又像是被狂风撕扯下的落叶,无助地飘摇着向下坠去!
“荧——!左钰——!”派蒙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她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剧烈地颤抖着,甚至吓得猛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根本不敢再看下方那令人绝望、心碎的画面。
“快!必须救他们!”琴团长原本因特瓦林净化而略显放松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血色尽褪。她握紧风鹰剑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转向风场入口,翠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焦急与决然,准备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迪卢克也面沉似水,平日里冷淡的赤红眼眸此刻凝聚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周身炽热的火焰元素不受控制地隐隐升腾,显然也准备动用他隐藏的力量强行介入。
温迪脸上的狂喜早已被惊骇取代,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形一动,绿色的披风在身后猛地扬起,周身风元素瞬间暴涨,就要朝着塔顶那个巨大的破洞冲去。
他很清楚,这种高度坠落,就算是神明眷顾之人也绝无生还可能,必须动用风神的力量,强行飞出去接住下落的两人,包括自己的那头刚自由就可能摔死的龙宝宝!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准备拼命的瞬间,异变再生!
下方那原本如同陨石般急速下坠、眼看就要撞向地面的庞大青色身影,在落到距离地面尚有相当高度时,似乎猛地从沉睡或昏厥中惊醒过来。
特瓦林那对遮天蔽日的巨大龙翼猛地张开,肌肉瞬间绷紧,用力向下一振!
呼——!
一股强大的反冲气流在高空炸开,下坠的恐怖势头竟被硬生生地遏止!庞大的身躯重新获得了飞行的力量,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精准和稳定,稳稳地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紧接着,在塔顶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恢复了清醒与力量的东风之龙,微微调整了一下姿态,然后以一种远超刚才追击时的迅捷与平稳,朝着下方那两个依旧在急速坠落的小小身影迎了上去……
高空中,急速下坠带来的强烈失重感和迎面灌来的冰冷空气,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狠狠泼在左钰脸上,激得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混沌的意识瞬间被拉回现实。风声在耳边疯狂呼啸,失重感让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下意识地想要调整姿势,却发现左手手腕被一股力量牢牢攥住,温暖而坚定。费力地转头,映入眼帘的是荧那张写满了焦急的脸,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右手死死地抓着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捏碎。
“糟了……掉下来了。”左钰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而且是两个人一起。”
他立刻冲荧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醒了,同时心念急转,准备调动体内仅剩的那点可怜的hp,强行召唤那把同样在附近翻滚下落的火弩箭。
荧也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另一只手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打算张开风之翼,哪怕只能减缓一丝下坠的速度也好,毕竟安柏早就说过,风之翼禁止两人同时使用。
然而,就在两人刚刚达成默契,准备各自行动的时候,一个巨大到难以形容的青绿色阴影,如同从下方云层中无声浮现的岛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下方。
这阴影并未带来任何压迫感,反而以一种极其精准、近乎温柔的速度,随着他们下坠的轨迹缓缓抬升、靠近。
几乎没有任何冲击感,左钰和荧只觉得脚下一沉,那令人心悸的下坠感骤然消失,身体稳稳地落在了某种宽阔、坚实,甚至带着一丝温热的表面上。
两人惊愕地低头,脚下是排列整齐、泛着健康青绿色光泽的巨大鳞片——他们竟然稳稳地站在了特瓦林的脊背之上!
原来,就在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及时从净化后的虚弱与沉睡边缘挣扎着清醒过来的特瓦林,在摆脱深渊侵蚀的瞬间,脑海中那些混乱扭曲的记忆碎片也如同被梳理过一般,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它立刻明白了,刚才那两个如同飞虫般渺小、却又异常执着的人类,并非是要伤害自己,而是拼尽全力,只为了击碎脖颈上那块带来无尽痛苦与疯狂的污秽结晶。
尤其是那道最后穿透身体的纯白光辉,充满了温暖、纯净与安宁的力量,让它感受到了数百年未有的平静与解脱。
清醒过来的第一眼,它就看到了那两个刚刚帮助了自己的‘小家伙’,竟然因为自己刚才失控下坠引发的气流而陷入了绝境。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恢复了部分力量与清明意识的东风之龙,振动双翼,以远超常人想象的精准控制力,稳稳地接住了它的恩人。
站在特瓦林宽阔的脊背上,左钰感受着身下鳞片传来的温和体温,以及平稳飞行的感觉,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抬起右手,对着不远处那把还在自由落体的火弩箭虚空一抓,低喝一声:“飞来!”
火弩箭立刻响应召唤,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飞回他手中。老魔杖的存在让这基础咒语几乎不耗费什么心力,即便在他hp见底的情况下也轻松完成。他迅速将扫帚收回系统空间,这才感觉稍微踏实了点,这玩意儿可不能丢。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是特瓦林在说话,它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盖过了高空的风啸,直接传入两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感。
“谢谢你们,来自远方的旅人,还有这位……神秘的法师?”
特瓦林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痛苦与狂怒,而是带着一种古老、温和,仿佛沉睡了太久而略显沙哑的韵味,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明显疲惫。
“不必客气,能帮上忙就好。”荧率先回应道,语气真诚,她悄悄看了一眼左钰苍白的脸色,确认他还能站稳。
左钰也开口道,声音因为刚才耗力过度略有些虚:“举手之劳。不过,特瓦林,你似乎有些疑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头巨龙的情绪中,除了感激,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迷雾般的困惑与深沉的悲伤。
特瓦林沉默了片刻,身下的巨大鳞片随着它的呼吸微微起伏。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迷茫:“我不明白……为何当我再次醒来,回到我守护的土地,蒙德的人民却对我充满恐惧?他们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某种带来灾厄的怪物。我明明是……东风之龙啊。”
听到这话,左钰心中一动,赶紧趁热打铁,他想起了游戏里的相关剧情,也结合了自己这半年来在蒙德城的所见所闻,决定给这头刚刚摆脱痛苦、三观可能有点碎裂的巨龙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顺便刷刷好感度。
“特瓦林,你睡得太久了,可能真不知道这几百年蒙德发生过什么。”左钰斟酌着词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靠,“就在不算太久远的几年前,蒙德城遭受过一次非常可怕的袭击,一头来自深渊的魔龙,叫乌萨,几乎把半个蒙德城都给拆了——好吧,可能没那么夸张,但造成的破坏和恐慌是实打实的。许多人在那场灾难中失去了家园,甚至亲人……”
他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方晨曦酒庄的方向,补充道:“就连那位看起来不太高兴的迪卢克老爷,他的父亲,也是在那场战斗中为了保护蒙德而牺牲的。”
“那头魔龙乌萨,身上散发着和你之前被污染时非常相似的深渊力量,那种混乱、狂暴、充满毁灭意味的气息,给蒙德人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如同噩梦般的恐惧阴影。”
“所以,当你带着同样的气息突然回来,还搞出那么大动静,人们下意识地就把你和那场灾难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并非完全不认识你,只是因为恐惧,因为那段痛苦的回忆太深刻了,让他们一时间无法将眼前狂暴的你,与记忆中那位温柔的守护者联系起来。这并非你的错,也不是蒙德人民的错,只是一个……令人悲伤又无奈的误会。”
当然,这番话里有多少是事实,有多少是他为了安抚特瓦林而进行的“艺术加工”和“春秋笔法”,左钰自己心里门儿清。那些早已习惯了“自由散漫”的蒙德人,是不是真的还对几百年前的守护者念念不忘,他持严重怀疑态度。但这番融合了部分真相、又恰到好处地将锅甩给深渊和误会的解释,显然对特瓦林起到了作用。
巨龙沉默了更长的时间,庞大的头颅微微低垂,巨大的青色眼眸中光芒闪烁,似乎在消化着这个信息,也在回忆着什么。最终,它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声中仿佛带着风霜的重量,声音中的悲伤与困惑淡去了不少,只剩下一种历经沧桑、终于得以释然的复杂情绪。
“原来……是这样吗……”
很快,特瓦林便载着左钰和荧,平稳地飞回了风龙废墟的高塔顶层平台。
随着巨大的龙翼缓缓扇动带起的风压,特瓦林轻巧地降落在平台上,清醒的特瓦林的控制力让人侧目。
左钰和荧从龙背上跳了下来,左钰落地时脚下还有些虚浮,脸色因为魔力透支而显得格外苍白,但眼神还算清明。
“荧!”派蒙立刻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荧,带着哭腔喊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呜呜呜……”
荧温柔地拍了拍派蒙的后背,轻声安慰着,自己心头的惊悸也尚未完全平复。
温迪、琴和迪卢克也快步走了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确认他们没有明显的外伤。
“我们没事。”左钰摆摆手,示意自己状态还好,只是消耗有点大。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虚弱感。
这时,温迪脸上的担忧化为释然的笑容,他越过几人,走到了特瓦林的面前。
一人一龙,时隔数百年,再次平静地四目相对。
刚才左钰在高空中安慰特瓦林的那番话,风早已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递到了温迪的耳中。
特瓦林看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风神,沉默了片刻,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复杂:“刚才,在那两个孩子掉下来的时候,你准备亲自出手救他们,对吗?”
温迪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特瓦林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碧绿的龙瞳中闪过一丝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让我继续守护?守护蒙德,守护你,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温迪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特瓦林温热的鼻尖,感受着那熟悉的鳞片触感,脸上露出了温柔而释然的笑容。
他缓缓说道:“特瓦林,我的老朋友。我不希望你听从深渊的蛊惑,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啊。”
“被神明命令的自由,也算是一种不自由吧。”
“蒙德是自由的城邦,你也应该是自由的。去选择你想要的生活吧,特瓦林,不再背负沉重的契约,只追随你内心的风。”
说罢,温迪双手掌心凝聚起一股精纯无比、散发着柔和翠绿色光芒的风元素力量,那力量中充满了生命与治愈的气息。
他将这股力量轻轻按在了特瓦林的额头上。
光芒如同水波般融入巨龙的身体,滋养着它刚刚摆脱侵蚀的虚弱灵魂,也彻底抚平了那些残留的伤痛。
这一幕充满了神圣与和解的意味,琴团长看得眼眶微湿,迪卢克也难得地面色稍缓。
然而,刚刚和琴、迪卢克简单交流了几句的左钰,听着温迪这番充满哲理与温情的话,却越听越不是滋味。他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头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刚才……自己和荧可是真的从万米高空掉下来了啊!
温迪正感受着与老友重逢的喜悦,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还没来得及细想,肩膀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正对上左钰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左钰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额角似乎有青筋在隐隐跳动。旁边,一直沉默着的荧也走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在胸前,金色的眼眸半眯着,静静地看着温迪,那目光同样带着审视的意味。
温迪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喉咙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干巴巴地问道:“那……那个,左钰、荧,你们……找我有事?”
左钰没说话,直接伸出左手,一把揪住了温迪胸前的领饰,将他往自己面前拉近了几分。他右手抬起,握成了拳头,声音压抑着怒火:“你刚才说,你准备亲自救我们,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是……是的啊……”温迪感受着左钰手上的力道和语气里的危险,声音开始发虚,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别处,“当时情况紧急,我当然……”
“所以,”左钰打断他,拳头又抬高了几分,几乎要怼到温迪脸上,“特瓦林就在我们下面,刚刚恢复清醒,明明它出手更快更稳妥,你却压根没想过让它帮忙,就打算自己慢悠悠飞过来接我们?”左钰的声音不大,但寒意十足,“万一你动作慢了半拍呢?万一你没接住呢?!”
“这……这个,我……”温迪彻底慌了,试图解释,“当时情况复杂,我没想那么多……而且特瓦林刚恢复,我怕它……”
“怕个屁!”左钰忍无可忍,右手那攥紧的拳头终于毫不客气地砸了下去,正中温迪的头顶。
“梆!”一声闷响。
“嗷!”温迪惨叫一声,当场被砸得蹲了下去,双手抱头。
“我错了!我真错了!别打了!”温迪蹲在地上求饶,声音带着哭腔。
“晚了!”左钰根本不理会,对着温迪的后背又补了几拳。早看这家伙摸鱼不爽了,这次差点害死人,必须给他点教训!
荧看着蹲在地上的温迪,想起刚才失重下坠的恐惧,也默默上前,伸出脚,对着温迪的屁股不轻不重地踹了两下。
“哎哟!谁踹我!”温迪叫道。
“还有我!还有我!”派蒙一看这架势,刚才的恐惧也忘了大半,立刻兴奋地飞了过去,学着荧的样子,用小脚丫对着温迪的脑袋一阵猛踹,“叫你偷懒!叫你吓唬我们!”
“啊!轻点……别打脸!很贵的!”
“谁在拽我辫子?荧?!你怎么也……”
“派蒙你别踹脸!头发!头发要乱了!”
“特瓦林!救命啊!管管你的契约者啊!”
一时间,高塔平台上只剩下温迪的惨叫和求饶声,以及拳打脚踢的闷响。
旁边的琴团长张了张嘴,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表情十分为难。迪卢克则默默地转过身,看向远方的风景,嘴角似乎极其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平直。
而被点名的特瓦林,非但没有救驾的意思,反而低下巨大的头颅,看着被三人围殴的温迪,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雷鸣般的龙吼,那吼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谁让你平时不干正事,就知道摸鱼呢?巴巴托斯!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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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瓦林载着众人,如同移动的青色岛屿,平稳地向着蒙德城的方向飞去。一路上,除了某个鼻青脸肿、头发乱得像鸟窝的吟游诗人外,气氛可以说是欢快到了极点。
“哈哈哈,你们是没看到刚才巴巴托斯那家伙被打得抱头鼠窜的样子!”特瓦林低沉的龙吟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回荡在众人耳边,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几百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活该!”
“就是就是!”派蒙立刻附和,得意地在空中转了个圈,“叫他之前吓唬我们!还想让荧一个人去冒险!哼!”
荧虽然没说话,但看着温迪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弯起,显然也觉得刚才那场“围殴”挺解气的。
温迪揉着依旧有些发红的脸颊,顶着一头乱毛,委屈巴巴地向大家抱怨:“喂喂喂,你们也太没同情心了吧?明明大家都经历了战斗,为什么最后只有我受伤啊?我可是为了蒙德的自由流过血……呃,好吧,是被揍出血印子的风神啊!”
“得了吧,卖唱的!”左钰毫不客气地戳穿他,“就你那皮糙肉厚的程度,刚才那几下顶多算给你松松筋骨。别装了,赶紧把脸上的淤青消掉,看着碍眼。”他可是清楚得很,风神巴巴托斯要是真能被这点拳脚伤到,那蒙德早就不知道被谁灭了多少次了。
“就是!装可怜也没用!”派蒙叉着腰,绕着温迪飞,“谁让你之前那么过分!”
特瓦林也适时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哼笑,算是表达了赞同。
温迪见卖惨无效,只好悻悻地撇撇嘴,身上那些夸张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乱糟糟的头发也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脸上还故意留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印,似乎还想博取最后的同情。
为了不惊扰城里可能还处于紧张状态的居民和守卫,特瓦林在距离蒙德城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开阔草地上缓缓降落。
“那么,各位,我就先回风龙废墟休整了。”特瓦林低下巨大的头颅,温和的目光扫过众人,“今日之恩,特瓦林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只需呼唤风,我随叫随到。”
“再见,特瓦林!好好休息!”众人纷纷与它告别。
巨龙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振动双翼,卷起一阵狂风,庞大的身躯拔地而起,很快便消失在远方的天际线。
目送特瓦林离开后,一行人朝着蒙德城大门走去。然而,越是靠近,大家脸上的轻松神色就越发凝重。城门外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魔物的残骸碎片,石板路上也残留着元素力碰撞造成的焦黑、冰冻痕迹,甚至还有几处临时搭建的拒马和路障尚未完全拆除。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一丝硝烟和元素残留的味道。
“看来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发生过战斗。”琴团长神色严肃,加快了脚步。
“深渊教团果然动手了!”迪卢克眼神冰冷。
众人心中一紧,立刻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向城门。
刚到蒙德城大门口,就看到凯亚正靠在城门旁的墙壁上,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似乎正在和守门的卫兵交代着什么。看到琴团长一行人回来,他挑了挑眉,迎了上来。
“哟,代理团长,还有各位,看来你们那边的‘大生意’谈得很顺利啊。”凯亚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正好,城里这边也刚结束了一场小小的‘余兴节目’。”
“凯亚,到底怎么回事?城里遇袭了?”琴急忙问道。
凯亚摊了摊手,脸上的笑容不变:“如你所见,深渊教团那帮家伙果然贼心不死,趁着你们不在,组织了一大批魔物想要冲击蒙德城。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赞赏,“他们显然低估了我们蒙德城的防御力量,也低估了我们年轻骑士和冒险家们的潜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战斗虽然激烈,但已经被我们成功击退了。不得不说,这次诺艾尔和安柏的表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根本就是大杀四方。还有冒险家协会那边,班尼特和菲谢尔那两个孩子,也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战斗力,配合得相当默契,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可以说,这次能这么顺利地消灭所有来犯之敌,他们功不可没。”
听到蒙德城安然无恙,危机已经解除,琴和其他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琴团长立刻向凯亚和周围闻讯赶来的骑士们简单说明了风魔龙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特瓦林恢复了理智,不再是威胁。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骑士和卫兵中引发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欢呼和议论,笼罩在蒙德城上空多日的阴霾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散去。
于是,事情暂告一段落。琴团长需要立刻返回骑士团总部,听取详细的战报,并安排后续的防御和安抚工作。迪卢克则表示要先回天使的馈赠,大概是去确认酒馆的损失情况,顺便“取一些庆祝用的饮品”。
而左钰、荧和派蒙,则被闻讯赶来的班尼特、菲谢尔(以及奥兹)、诺艾尔和安柏团团围住。经历了各自的战斗和胜利,大家决定先去猎鹿人餐馆,用一顿丰盛的大餐来好好庆祝一番,分享彼此的经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说说笑笑地朝着餐馆的方向走去,准备迎接一个迟来但值得庆祝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