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冬去春来，许大茂换了两副中药。
再去复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四月。
许大茂和王科长通了气，对吴用私用放映机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乡下放电影也没强求。
在此期间他还撰写了几篇歌颂工人、工厂和大好河山的文章投了报纸，有的被打回来，有的则被采用登报，还得了5元和几张票据。
许大茂还在想办法引出文章，爱读报的工人们就发现了角落的文章，看的他们热血澎湃，恨不得马上用机器弄出一百吨螺纹钢。
“大茂啊，你妇女节文稿就写的很好，这篇更是不错！”王科长点着报纸，满脸笑意，“不错，写出了我们轧钢厂工人的团结和对他们的人文关怀。”
“都是您领导的好，不然我这脑袋也想不到写这些。”许大茂恭维了几句，反正好话不用钱。
“还是你文采好，我没看错你。”王科长呷了口茶，笑着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要好好干。”
许大茂自己争气让文章登报，手底下又有马钢这个徒弟，只要好好运作一下，直接来宣传科当个干事不成问题。
到时候放映员由马钢接任，厂里的人也不会有意见，一切皆大欢喜。
接收到想要的信息，许大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上面的人能敏锐地感知风向，很多事情才露个头，他们就已经考虑到后续的影响了。
看来上次送的一斤茶起作用了。
许大茂指导马钢修补胶片上破损的地方，自己润着小零件悠闲地度过了一下午。
刚准备下班就被王科长叫了过去，看那严肃的脸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科长，怎么了？”许大茂不明所以的问。
“这个啊，杨厂长让人打电话给傻柱，让他去给一个人做饭，当然了，饭前也是有娱乐活动的，所以到时候你要带着放映机去给他们放电影。”
王科长说的很小声，能让杨厂长亲自打电话吩咐去做饭的人官能小？而且杨厂长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许大茂有些不明白了，李怀德和杨厂长不对付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也算是投靠了李怀德，带他去不就是资敌吗，杨厂长能同意？
“这、这不能够吧，不是有吴用在吗。”许大茂搓搓手，状似不经意的说。
“山人自有妙计，你去了别多问，仔细看好了有哪些人。”王科长指指李怀德办公室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还能再升一升，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哟，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许大茂拍拍胸脯，说不定他还能临时抱下那位大领导的大腿呢。
唔，也可以等大领导下台后，跑去大别野搜刮里面的宝贝。
许大茂想到这些，嘴角一直挂着笑。
在厂门口碰见傻柱时，他也乐呵呵的给了个笑脸。
傻柱挠挠头，从和娄晓娥离婚后许大茂改变挺大，没怎么在院子里炸刺，做人做事低调了许多，但每次看见他笑，傻柱就感觉老不自在了。
好像他在预谋做什么坏事一样。
傻柱抛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拎着网兜往家赶，今天何雨水要回家，他得做些好吃的。
街道和胡同口的槐树开花了，整条街都弥漫着清雅的甜香。
放学的孩子们跳着脚够槐花，胆大的已经爬上去摘花了，挥开恼人的蜜蜂后，摘下花掰开花瓣，直接吃那鲜甜的槐花芯。
棒梗带着小当和槐花在胡同口摘了一大捧槐花，吃完槐花芯还可以兜二三斤回去做汤和糊塌子。
吃了一冬天萝卜白菜，看见这免费的蔬菜可不得使劲摘。
贪嘴的惩罚就是棒梗的袖子被长刺划破，贾张氏一边念叨着小当和槐花馋嘴，一边拿着针线在衣服上缝补。
三大爷一家早早拿了钩子，把树梢的槐花钩了一大袋子，就算现在吃不完，晒干后慢慢吃又不是不行。
秦京茹自然不会放过，也摘了些槐花来做菜，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她做了炸槐花、槐花煎饼和槐花炒鸡蛋，还做了槐花麦饭。
槐花麦饭里面可没饭，而是用槐花上拌匀，蒸好后放凉用热油一烫，再加入醋、蒜泥和油泼辣子，吃起来细腻润口，鲜美留香。
反正许大茂很喜欢吃，可惜今年香椿是没戏了。
“大茂哥，明儿个我准备把门帘拆了，窗帘拆下换新的，还有把炉子搬去门外，最近老感觉屋子里有些闷。”秦京茹吃着炸槐花，说着明天的安排。
“你把窗帘换下就行，其余的等我下班回来一起弄。”许大茂咽下鸡蛋，喝了口麦乳精，“别累着自己了，要是无聊就和于莉去遛遛弯或者逛逛王府井。”
“不辛苦，你上班比我辛苦多了。”秦京茹笑着说，“等你有空了我们一起，一个人逛着没意思。”
院子里的人条件没许大茂好，一天忙着找零工或者钓鱼补贴家用，出去逛街都抠抠搜搜的，她要真敢带人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回来还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
而且她看着满满一盒子的钱票就开心，在家数钱打发时间更适合她。
见秦京茹如此乖巧，许大茂当即决定晚上给予奖励。
一晚上巴黎铁塔反过来转过去，转的秦京茹晕乎乎，殊不知一颗种子早已生根发芽。
许大茂晃晃悠悠地走到宣传科，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倒是马钢特意端了茶水，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傅，并说周末父母都在家，邀请许大茂去家里吃饭。
许大茂一听就明白了，接过茶缸子喝了一口，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一旁的吴用不屑的撇撇嘴，叼着支烟就展开报纸摸起了鱼，那派头比王科长还要潇洒。
科室的几个女干事皱了皱眉，但见王科长都没说什么，也明智的闭上了嘴。
许大茂看到全须全尾的吴用，难道王科长没听李怀德的话去弄吴用吗？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吴用喝了口茶缸里的水，一小时跑了八遍厕所，整个人都拉虚脱了，科室里也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咳咳，那个吴用啊，需不需要我让人带你去医疗室？”王科长屏住呼吸，一脸的关切。
“王、王科长，哎呦喂，我先去一趟厕所。”吴用脸色蜡黄，脸色蜡黄的扶着墙挪去厕所。
“小刘啊，你去帮帮忙，待会直接送去医疗室，顺便给他补半天的假条。”王科长无奈地摇头，隐晦地朝许大茂点点头。
许大茂捏捏鼻子，简直槽多无口。
果然最朴素的解决方式就是下泻药，物理加化学一操作就把敌人搞垮了。
不过这味儿太冲了些，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王科长也嫌弃啊，这不背着手去其他科室聊天了吗。
一个小时后，许大茂收到杨厂长秘书的召唤，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刚准备敲门，就见傻柱打开门走了出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傻柱呦呵一声，考虑到是在杨厂长办公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瞪了眼许大茂就走了。
区别对待在哪都存在，更何况傻柱还是杨厂长一脉。
许大茂没搭理傻柱，敷衍的敲了下门就走了进去。
杨厂长慢条斯理地理着文件，头也没抬的说，“许大茂？你对厂里准备增加放映员职位有什么意见？”
“这是好事啊，原本放映员都有下乡任务，厂里职工就没有机会看电影。”许大茂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谨慎的回道，“您再买一台放映设备，不只是减轻负担增加岗位，还让职工和农民兄弟多了学习红色思想的时间。”
“是啊，可惜增加放映机的批文没下来。”杨厂长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一下下扣着钢笔的笔帽。
哦豁，才聊几句就名牌了？
许大茂保持沉默，再怎么样杨厂长也撤不了他的职位，大不了慢慢耗着呗，看谁耗的过谁。
杨厂长久居上位，平时都是别人揣摩他的心思，变着法的来讨好他。
要不是为了和李怀德别苗头并预防阴谋诡计，一个放映员的职位他还不放在眼里。
“行了，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带上你的放映设备和胶片盒子，下午一点有安排。”
“记住，不该问的别问！大领导可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要保密，别告诉别人！”
“一定一定，我许大茂就一个特点，嘴严！”许大茂郑重的点点头，尴尬的搓搓手，“额，这大领导家在哪，我也不认识路啊……”
“会有车接你过去，你只需要好好放电影就行。”杨厂长不耐烦地摆摆手，要不是吴用半死不活，这好事还轮不到许大茂呢。
许大茂嘿嘿笑着走出办公室，走过拐角后笑容瞬间消失。
系统里那么多的药，要不随便给杨厂长整点？
不，不行，要是买到假药怎么办？
许大茂挠挠下巴，要不买点母猪激素，再去找红星大队赤脚大夫秦定国买点三鞭酒，两个中和一下拿去送人。
没几个男人不会心动。
这么想着，许大茂回到宣传科，叫上马钢一起检查设备。
中午十二点半，办公楼一楼门口停了一辆嘎斯69吉普车，惹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张望。
现在有车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嘎斯69起码要师职干部才能坐，由此可见大领导的位高权重。
许大茂将放映设备放到后备箱，看了好几眼这辆能进博物馆的老吉普。
他坐上车，看着车外倒退的槐树，也不知道会被带去哪。
一栋带着五角星的西式小洋楼前，许大茂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等着杨厂长和傻柱过来一起进去。
要不说杨厂长看重傻柱呢，都和他坐一辆吉普车来见大领导。
许大茂眼角余光看见大屁股吉普驶来，站直了身体待在原地没动弹。
傻柱一下车就看见许大茂，不由得嘟囔，“嘿，哪都碰见你。”
许大茂翻了个白眼，回怼了句，“可不嘛，冤家路窄，要不是杨厂长吩咐，我还不来呢。”
杨厂长见两人要吵起来，抬手制止，然后给两人安排工作。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少说少错。”
傻柱也不是真傻，闻言连连称是，保证使出看家本领。
许大茂阿巴阿巴了两句，算是敷衍了过去。
陈秘书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快速给两人指派了工作。
许大茂沉默的点头，抱着放映机就去了会客厅。
不得不说陈秘书准备充分，拿来的胶片质量好而且还是些国外的片子。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最大的一号首长闲暇时都爱看电影，更别说下面的跟随者了。
而且看电影也不是单纯看电影，美其名曰师夷长技以制夷，都是为了了解西方的文化。
反正有了陈秘书准备的内参片，而且又是给各位领导放，也省了他多嘴讲解。
这次没出什么差错，电影顺利放完。
领导们看电影就是为了消遣，不会多花时间去关注放映员，在大领导的带领下去了书房话事。
许大茂收拾着放映设备，一抬头就看见一中年妇人不高兴的走进来。
“厨房里面那个厨子你认识不，他手艺怎么样？”中年妇女就是大领导的夫人，刚在厨房被傻柱呛了一顿心情很不美妙。
原来的许大茂肯定极尽诋毁傻柱，但这不是换人了嘛，而且除了偷鸡事件，目前两人没啥仇怨。
“那是相当的高啊，别看他在我们厂里外号叫傻柱，但做菜是一绝。”
大领导夫人撇撇嘴显然不信，要不是私厨生病休假，她们怎么会请一个厂里做大锅饭的人来？
还说厂里厨子手艺好？蒙谁呢？
“嘿嘿，您还别不信，我觉得他比国宴厨师也不差，不然杨厂长哪能叫来给您们做菜了。”许大茂又夸赞了几句，有时候站得高，跌下来的时候屁股才会更痛。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大领导夫人将信将疑，同一个厂里的难免夸大其词。
许大茂眯着眼笑了笑，装作没看见布帘后的皮鞋，坐下继续整理放映机零件。
有了许大茂的夸赞，大领导在吃饭的时候细细品尝起来，发现确实比原来的私厨做的好。
但要说能比肩国宴厨师还是差了些。
不过一个工厂厨师能有这个水平已是难得。
大领导吃着回锅肉，严肃的表情也缓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