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奇亚只有一个地方会有这样的冰雪世界。
——北境。
南荣被火元素簇拥着,在一望无际的雪原里行走着。
奇怪,都传到北境了,为什么不把传送卷轴的终点设置在瓦斯科城里呢?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就算是个单细胞生物,也没法在这进行光合作用吧。
不被冻死,也迟早得饿死。
南荣怕看久了得雪盲症,就闭着眼睛感应着元素朝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着。
走了一会,南荣感觉有个温凉的东西舔了舔他的指尖,他一低头,看到袖口钻出一只巴掌大的小龙。
小龙这阵子已经半死不活地睡了很久了,要不是还会时不时冻他一两下的,南荣都以为他把小家伙给养死了。
也得感谢小龙这段时间的给他带来的耐寒训练吧,给南荣都练出来抗冻性了,不然刚传到这里他估计就得两眼一翻当场与世长辞了。
说起来,小龙还是个蛋的时候,就是被他从北境的荧渊里带出来的。
小龙回到老家,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在他掌心里高兴地翘着尾巴:“吱!”
南荣捧着小龙,心想:荧渊啊……
在地图上,荧渊位于北境冰川和纳奇亚大陆西北高原的交界处,再往北就是建立在冰雪里的钢铁能源巨城瓦斯科。
他得想办法激活瓦斯科的传送点,才能从这里直接前往伯纳城。
南荣现在根本分不出南北,只能挑一个冰元素相对比较少的方向前行,这样大概率能找到瓦斯科城。
毕竟在冰天雪地里要想建立一个能让人生活的城市,瓦斯科常年都要维持着供暖,每年都会烧掉以亿为单位的能源石。
那些燃烧的能源石会逸散出一部分封存的能量,以火元素居多,这些外来的火元素会直接融化掉瓦斯科城空气中原有的冰元素,再被融化而成的水中和掉。
“很难想象吧,一座建立在冰川里的城市,空气中蕴含的冰元素竟然是最少的。”
南荣说着,随手用指尖扒拉了一下小龙正像狗狗一样甩动的短尾巴,没想到它大声地“吱”了一嗓子,把尾巴蜷曲了起来,是一个拒绝他触碰的动作。
南荣还是有点子叛逆在身上的,如果小龙乖乖甩着尾巴跟他贴贴,他也没多大兴致,但是小龙这个抗拒的动作显然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他直接一把捏住了小龙,然后用食指勾着小龙的尾巴自上而下地捋了一把。
虽然有火元素维持他的体温,但他的指节还是被刺骨的寒风吹得发红。
深蓝色的尾巴缠在被冻得白粉的指尖上。
小龙的身上有一层细软的鳞片,摸起来光滑温凉,手感其实还不错。
没想到小龙瞬间不吭声了,瘫软着身体像条无骨的蛇一样躺在他手心里。
南荣困惑地眨了眨眼:“嗯?又睡着了?”
他随手将小龙塞回了袖子里,继续朝着他感知到的冰元素较少的方向前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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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有关审判庭的传闻其实并不算空穴来风。
南荣曾经作为贫民窟绑架案的见证人进过一次审判庭,也就只在一楼大厅的长椅上坐着发了一晚上呆。
当时的例行问询全是由雪莱完成的,其实就是在一楼跟神侍们做完笔录就行了,毕竟雪莱是名正言顺接了学院任务的,圣殿并不会太为难他们。
因此他们并没有机会见到传说中审判庭地下室那座“灵魂熔炉”。
也难以想象,光鲜亮丽的圣殿底下,会藏着这样一座的潮湿又阴暗的地牢。
是的,传闻中骇人到能止孩童夜啼的那座灵魂熔炉,并不是什么大火炉,只是一个阴森森的水池罢了。
不过这池子显然不是个普通的泡澡池,毕竟正常的水也不会像这样泛着森然的绛紫色荧光。
一只巨笼在水面上浮出一角,其上缠绕着手腕粗的铁链。
细看时,能看到铁链粗粝的表面上沾染的暗红色痕迹,是经年淌不干的血泅进了锈迹斑斑的铁链染上的。
地牢四周设有压制魔力的魔法阵,在这里,哪怕是大主教阿道夫也动用不了一点魔法。
他正翘着腿,坐在岸边一张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铺着天鹅绒的柔软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摩挲着大拇指上戴着的扳指。
他都没换衣服,身上还穿着刚刚参加受洗盛典时的白金礼袍。
尤金被他打发去做善后工程了,阿道夫估摸了一下时间,对边上裹着黑袍的手下轻轻抬了一下下巴。
那位黑衣人的装束十分眼熟,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的布料里,脸上戴着一张刻着金纹的黑色面具。
黑衣人收到阿道夫的示意,伸手拉动了岸边立着的一道摇杆。
摇杆连通的机括轰隆隆地滚动起来,将沉在水里的牢笼拉了出来。
水流从钢铁浇筑的笼缝里倾泻而出,露出笼底趴着的一个身影来。
里面关着的,赫然就是最近声名正盛的新任主教,维尔里希。
维尔里希靠在笼子一角,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向来精心打理的发辫凌乱地散在他的肩头。
两道铁链贯穿他的肩膀,将他钉在笼子的底部,冰冷刺骨的水流将他身上的伤口浸泡得发白,身上的礼装已经被血水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图案。
阿道夫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用手托着下巴打量了一下笼子里的维尔里希,嗤笑一声:“哟,还活着。不愧是野狗啊,生命力就是顽强。”
维尔里希没有回答,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有些许生命迹象。
阿道夫向后一靠,坐回座椅里,向一边的黑衣人示意:“叫他起床。”
黑衣人将一张卷轴展开,对准了笼子里的维尔里希。
卷轴上誊画的魔法阵被发动,在纸面上映出了浅蓝色的光芒。
阿道夫摩挲了一把扳指,已经准备好一会狠狠地凌辱一番这头胆敢反咬一口的鬣狗,他靠着椅背纡尊降贵地开了口:
“我能让你当上这个主教,自然也能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世上,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黑衣人卷轴上那道凝聚成型的法光并没有朝着笼子里的维尔里希而去,而是打了个转朝着他飞来。
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没法反应过来,被捆了个结实从椅子上跌落下去,狠狠地掼在地面上。
笼子里的维尔里希呛咳了两声,抬起头来,冲他挑衅地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