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落地的一瞬间,就化成了一条条马赛克一样的数据流消散在了空气中。
半秒不到,那个男人竟然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芜湖!”
维尔里希听到男人欢快地嗷了一嗓子,又向那面城墙冲了过去。
维尔里希的世界观都被震碎了。
这是什么东西?传送魔法?怎么做到的?
他一回头,看到背后是一座破破烂烂的钟楼。
这座钟楼与整座城市都格格不入,突兀又孑然地立在这里。
随着维尔里希的视线落下,钟楼蹭一下冒起了金光。
那个系统的声音又在他脑子里响起来了。
【[桑德广场]传送点已激活】
维尔里希震惊地往前走着,看到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凭空出现,像疯子一样在广场上奔跑打闹,甚至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那些人还会堆叠在一起,像是一个人长出了三四个脑袋一样。
太惊悚了。
维尔里希那颗精明的脑子此刻也有点转不动了,他混乱地思考着:是昨晚的实验导致的吗?这些是什么人?入侵者?该怎么驱逐?
他沿着小道往广场中央走,在路边看到一个头顶字符奔跑的人,他手里捧着一包化肥,哒哒地跑到附近一户人家门口,将化肥递给门口正在对着枯黄的植物发愁的大爷。
大爷喜笑颜开:“真是帮大忙了,多谢你啦!”
维尔里希看着这一幕,对刚才的想法又持了一些保留态度。
他继续往前走着,老远就看到了靠坐在长椅上的黑发青年。
他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南荣的长相跟七年前没有特别大的区别,正低垂着脑袋在小憩的样子。
和当年几乎是等比例放大的美貌,但是头发长长了好多,凌乱地散落在椅背上。
他的头上也顶着两个方方正正的字符,那两个字维尔里希认识,南荣当年给他的笔记本的扉页就写过这两个字,但是被划掉了,又用纳奇亚的通用语重新誊写了一遍。
所以头顶上漂浮着的是自己的名字吗?
维尔里希记下了这两个字。
维尔里希不自觉地向那个人的方向靠近了几步,却见那人脑袋猛地一坠,悠悠转醒过来。
于是维尔里希停下了脚步,混在人群中安静地看他。
南荣醒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显然也是有点震惊的样子,但是接受程度比他好很多,甚至在有人跟他搭上话的时候,还能自然地那个外来者交流。
他应该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景象,但是为什么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维尔里希用手抵着下巴,慢慢地做着判断,他知道南荣这些年一直在游历大陆,接触的比他更多更广,但是真的可以在突然面对这种情况而一点都没有隔阂吗?
也许更大的可能是,南荣和这些外来者其实来自同一个地方。
于是维尔里希没有贸然出现,他指派手下接触了南荣,并且为对方提供了一些线索。
同时,他通过研究冒险家手册来学习那些“玩家”们说话的方式,为自己也构建了一个“玩家”的身份。
维尔里希对新文字的掌握还有限,所以他只能以“维里”来作为自己的id。
一直到伯纳城,他才正式以玩家的身份开始接触南荣。
虽然中途露了一点点马脚,但是无伤大雅。
他隐去了自己其实是纳奇亚原住民的事实,从过往经历里拣了些有趣的跟南荣说了。
南荣显然对他这段过往深信不疑,要不是刚才被维尔里希强吻过,他现在已经要拉着维尔里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
南荣长长叹了口气,还是没把永无乡的事情也抖出来。
对方掌握的情报看起来远比他多得多,这让他不得不留了一个心眼。
他转而问了另一件事:“你之前说,‘他们’想造一个新神,是怎么回事?”
维尔里希沉默了一会,说道:“游戏系统有限制,涉及到未发生的剧情,我不能透露太多,不过圣殿里的异教徒可不少呢。”
南荣:“阿道夫?”
维尔里希弯起眼睛:“不止是阿道夫,我也是哦。”
“哈哈,你开什么玩笑……”
南荣干笑了两声,发现维尔里希的眼神竟然很认真。
他想起了当时做测谎的那架天平,在问起“你将以灵魂起誓,此生忠于曙光女神埃洛拉,忠于圣殿”时,天平当场就倾倒了下去。
现在想起来,到底是天平真的没电了,还是维尔里希对能源石做的手脚,一切也未可知啊。
维尔里希看他神色,笑笑:“我确实是被推上这个位置的,但是正合我意。阿道夫效忠于一位来自王室的大人,他们想借着“新神”的名头来推翻目前的格局,不过我对王权倒是没什么兴趣……对了老师,你看了那些手札吗?”
南荣点头。
“那是梅林的手札残页,大概是一个巨大的献祭秘法,如果真的能够运行起来,或许真的能将他从五百年前召唤来……也说不定呢。”
这是南荣一直不能理解的事:“人都死了五百年了,还非要招他魂做什么?”
“傀儡啊。”维尔里希冲他眨眨眼,“如果能把这位传奇魔法师做成傀儡,那可是真的能够改变现状的。”
南荣由衷地感慨着:“那真是够糟糕的。”
维尔里希笑笑:“不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梅林之死,是因为他触犯了禁忌……他接触到了世界的壁垒。”
南荣的呼吸微滞了一下。
什么意思?
云螭说,梅林做了一个实验,失败了,浮空城就沉了。
难不成梅林当年……发现了这其实是一个游戏世界?
这时,维尔里希突然神色痛苦地扶住了额头。
南荣一愣:“你怎么了?”
维尔里希喘了口气,抬起头来虚着视线看向他的方向,琥珀色的瞳孔都有些涣散了。
不会是给他剧透的副作用吧?
南荣手忙脚乱地凑到他的身边,听见对方用气音问他:
“我好难受,老师,可以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