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夫人没有理解小女儿嘴里冒出来的新词汇。
薛甄珠始料未及,迎面砸过来的消息有些难以消化。
怎么这么快?怎么这个男配和女主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稀里糊涂的,男主顾慎之在干什么?
她的心里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上了,嘴里的梅子变了味道好涩。
“我是说,怎么就看出来大姐姐和世子哥哥之间有什么了?”
曹妈妈笑道:“看,我就说三小姐对世子爷印象不错呢吧?都叫世子哥哥呢。”
王夫人也笑,似乎有些欣慰:“世子爷人品是不错。”
“如果世子爷对咱们家大小姐没有意思,怎么会待咱们三小姐跟自己妹妹一样?怎么会三番五次地邀请大家一同去马场玩?”曹妈妈像是解释给薛甄珠这个小孩子听的一样。
“当局者迷。镇国公夫人眼睛透亮着呢。她要是没看出点什么,怎么好对咱们夫人旁敲侧击地探口风?”
王夫人停下了手里的活,把针留在布面上:“你说这些,珍珠怎么会懂。都是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薛甄珠咬了一下嘴唇,按下心中的不舒服,不服气:“我怎么不懂。就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嘛。”
“嗯嗯,对。就是喜不喜欢,爱不爱一处玩的问题。”上次什么时候,王夫人问起喜欢,薛甄珠就是这么回答的。
“就是就是。”薛甄珠放下手里的青梅,喝了一大口蜂蜜水。
热风扑过来了,一脑门子汗,薛甄珠仍旧觉得心里凉。
“那……你和大姐姐关系近,和那个世子爷玩得也不错。你觉得人怎么样?”王夫人这回问得很认真。
薛甄珠没有办法说假话:“我觉得世子爷很不错。当初四哥哥半夜逃走了,还是世子爷给安顿好的。”
王夫人奇道:“你怎么知道?”
“四哥哥到了边关很少来信。我就去拜托卫肇帮着打听打听。卫肇说世子哥哥已经安排妥当了,那边的将军待四哥很好。”薛甄珠讲起一件旧事。
薛致远逃跑,薛伟发了好大的火。还是薛英派人到处去找,到处奔走。
后来薛致远来了信报平安,薛伟不想管了,薛英捎去了一封半是责备半是关切的信。
边关能有什么好日子,自然是要什么没有什么。自小在京城长大的薛致远,远远低估了边关的难处。
将军有意磨练薛致远,自然不会给什么便宜行事的门道。是江佩索悄悄给薛致远捎去了不少银两。
薛致远想着不能欠人这么大的人情,就写信给了大姐姐,问能不能先商借一点银两好还给世子爷。等他回来,自己再想办法还给大姐姐。
“哦?还有这么一节。世子爷的心肠真好。”王夫人对江佩索的认知又好一些。
“不过他脾气不好,对不大熟识的人很冷淡。”薛甄珠加了一句。
“这算什么,就是要亲疏有别才好。”王夫人更满意了,要是对谁都好,那跟三皇子有什么区别?
别人看着是个大好人,在他身边的枕边人肯定别有心境吧。
“脾气嘛,各有各的。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我是想,你大姐姐看着温顺知书达理什么都好,其实是个有主意有脾气的人。世子爷看着也是。两个一样的人凑在一起,恐怕日子不好说……”王夫人仍旧担忧。
“过日子,总要一个强一些一个弱一些,一个能进一个能退,才能过好。”
薛甄珠却有不同的看法:“两人能商量着来就行了。父亲和母亲,难道不是一个太有主见一个太能忍让吗?看上去互补,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王夫人一直想要避免薛甄珠太过直接地认识到父母之间的不合,不想小小的她受到什么影响。
却不知道,她已经把什么都看透了。
心酸的是自己总以为把珍珠保护得很好,总想着她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大。
她的话如此犀利,说到了王夫人的心坎上,这么多年她的一再退让隐忍,不过是让人得寸进尺而已。
“谁说女孩子就得柔弱了?按照母亲的说法,大姐姐就得找个柔弱没主见的男人,然后娶进来,不就结了?”薛甄珠的发言单纯直接,但思想逆天。
王夫人方才一点沉重都被她逗笑了:“你大姐姐如何娶一个男子?招个上门女婿?把你大哥哥置于何地?”
“那真有一个没主见的男子,母亲舍得大姐姐嫁过去吗?大姐姐看得上吗?”薛甄珠反问。
不是问合不合适,而是问明玉看不看得上才对。
王夫人自问,想得怎么还不如珍珠通透,人真是越老想得越多就越迂腐浑浊。
“知道了知道了。”她伸手抚摸薛甄珠的脸。
薛甄珠喝着甜甜的蜂蜜水,心里骂自己,明明说好男配不能和女主在一起,为什么要帮着江佩索说话?
他真的喜欢大姐姐吗?这么喜欢?已经叫卫夫人来旁敲侧击了?
薛家漏得跟个筛子一样,根本就兜不住消息。
薛云裳很快就听说了薛甄珠的烦恼,心事像藤蔓一样壮大,几乎要将她的心绞杀。
薛宝珠和薛明玉这样的奸诈自私自利的人,我怎么就能这么好命?皇子世子?这些人的眼睛都瞎了吗?
一想到自己若是无动于衷,未来只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薛宝珠对自己的嚣张态度,薛明玉对自己的无视,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
不能坐以待毙。
薛云裳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可是小姐,卫公子是个很好的人。他对小姐你……”月衫闻言变色。
“月衫,卫肇只是世子爷身边的一个办事的人。他再好有什么用?”薛云裳冷着脸,要自己硬起心肠来。
“可是小姐要怎么做呢?世子爷并不会轻易答应人赴约?而且世子爷那么精明的人,会讨厌人算计他吧?”月衫又问。
“你怎么那么多可是,不做怎么会知道?”薛云裳大着胆子。
“要是世子爷怪罪下来……”月衫想到后果,有些不敢。
薛云裳一巴掌打断她:“说了不要做没用的假设。胜负未定之前,一切假设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