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月进了书房,夏侯爷背对她躺着,不说话。
“爹爹。”夏时月故作轻松,“女儿亲自下厨给您煮的顺气汤。”
“爹爹,夏时月轻推他的肩膀。”
“想叫爹爹顺气,你知道该怎么办。”
夏侯爷翻身坐起,“闺女,这孩子爹给你养着,你不愿意在京城,爹陪你去夏澜城,和亲的事不能去。”
夏侯爷面色沧桑,几日间老了许多。
夏时月看着心疼,“爹,女儿不孝。”
她搅动着碗里热汤,“爹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即便留在大栎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难得女儿遇到想嫁的人,爹就别在担忧了。”
“你是不是被谁威胁了?是高贵妃?”
“没有,我真的对冉苍云有情。”
夏侯爷端详她的脸,“你同他才认识了多久?”
“爹爹当初也是对娘一见钟情,女儿这怕是遗传。”
夏时月把汤碗递给夏侯爷,笑着说,“爹爹放心,你女儿阴谋诡计多得很,三五年后,我就是大漠的王。
你看去和亲的六公主,她过得也很啊。”
夏侯爷胸口似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即便要去和亲也得等几年。”
“爹爹,我是能等,可您外孙他等不了啊!”
夏时月故意逗他。
“荣安,去把冉苍云那小子给我宰了。”
荣安对里面喊,“侯爷,五王子这几日趴着养伤呢,七殿下刚同他友好交流过。
属下这时候去,有以强欺弱的嫌疑。”
“废什么话,接着交流去。”
“爹爹,您把冉苍云打残,女儿就嫁个残的,您把他打死,女儿就嫁个死的,反正他残了、死了都是您女婿。”
“滚!”
夏侯爷把汤碗摔在地上,“明日本侯去殿上请旨,带兵出关。”
“爹爹,那您更得养好身子,届时,我带您外孙观战。”
“荣安,把她给我拖出去。”
“我明日再来给爹请安。”夏时月退了出去。
夏侯爷长长叹气,“荣安,你说她哪里像是个女孩!”
“侯爷把她当男孩不就得了,反正都是侯爷的孩子。”
“哼,冉苍云他休想娶到我女儿。”
荣安表示怀疑。
夏时月出门问重楼,“我怎么不知道,冉苍云被打了?”
“小姐这几日也病着,我想等小姐好了再说。”
“我好了。”
“冉苍云被打了!”重楼说。
“没了?”夏时月问。
“嗯。”
夏时月明白,他们的心都还是向着朱楠风。
“重楼,去接待寺给冉苍云递信,三日后在南城门见。
白芍你去约眉儿、潇二。”
“小姐,我们去哪?”
“寒月寺看日出。”
夏时月要去寒月寺的消息,传入宗人府。
朱楠风问谭牧云,“府外多了人?”
“是,属下看过,都是练家子。”
“别拦着,都放进来。”
“殿下要不要调府军过来?”
“不用。”
是夜,小雨滴滴答答。
宗人府外,守门的卫兵缩着脖子打瞌睡。
院墙上几十道身影,骤然踏水而落,溅起一道道高高的水花。
漆黑的院里一盏灯也没有。
黑衣人直接奔向朱楠风住的院子。
他的门敞开着,朱楠风一袭黑衣端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放着寒气森森的藏无刀。
黑衣人对上那一道幽冷狠厉的目光,惊怵后退。
“有埋伏。”
黑衣人紧张地看向四周,半晌才见谭牧云同司南从暗影里走出来。
司南敲着手中折扇,“三人成阵,打还是不打啊?”
“上。”黑衣人中有人发令。
朱楠风在椅子上踹出去几个人后,才拎着藏无刀出门。
寒夜冷雨,朱楠风的身上却似是翻腾着铁炉里的熔浆。
藏无刀,刀刀见血。
宗人府里守值的官员出来探头看看,缩回去倒地装晕,另外的也横七竖八躺下。
“留两个活口。”朱楠风吩咐。
黑衣人快被清理光时,府门乍然被撞开,有人指挥兵卫杀了进来,“胆敢闯宗人府,给我杀!”
五城兵马司右使宋海安,一身铠甲站在门口。
“七殿下。”
他大喊一声,向朱楠风走。
羽箭破空之声响在朱楠风的耳边,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选择。
朱楠风微不可察错开一步,长箭直直地扎进左肩。
“殿下。”
谭牧云一个失神,手下的黑衣人竟自己抹了脖子。
司南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口,他有些费解,凭朱楠风,这箭,伤不到他!
好在箭上无毒。
“有没有活口,清场。”宋海安喊道。
宗人府的官员出来点了火把。
宋海安查看一圈回来,“殿下,没有活口。”
“你是哪位?”
“属下,五城兵马司右使宋海安。属下护卫不利,刚才失察,没能替殿下拦箭。”
“嗯。”
朱楠风看着满地穿黑衣的刺客,“无妨,他眼瞎,没射中本王的要害!”
“宋右使一身铠甲,倒像是有备而来?”司南问。
“殿下,臣夜训,经过宗人府时见府卫昏睡,才进来查看。”
“嗯,宋右使辛苦,退吧。”
“臣告退。”
地上虽然被清理过,但空气里还是有浓重的血腥气。
“司南传消息出去,说本王身中毒箭,有性命之忧。”
“殿下刚才是故意中箭的?”
司南反应过来说,“殿下何必以身体设险,若箭上真有毒怎么办?
不过就是查人,有许多办法可用。”
朱楠风不语,他想知道夏时月的心!
“我看宋右使有问题,不是他大喊那一声,房顶上的人怎么能认出那是殿下,咱们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
“这些人藏得还挺深,若不是殿下被圈禁在这里,还不知他是谁的人。”
“通知左间,盯着。”
“是。”
隔日,宗人府被袭击,朱楠风身中毒箭的消息不胫而走。
辽王府里。
宋海安跪地回话,“王爷咱们临时派去的刺客,箭上没毒,七殿下中毒之事恐怕有诈。”
帐帘后有人说话,“他既然受了伤,宗人府里的太医为何没有给他医治?”
“回大人,七殿下的侍卫非常谨慎,他不准许宗人府的医师治疗。”
“嗯,谨慎一些,还是把宗人府那位医师处理了。”
“是。”
“请问大人,可要把黑衣人的消息透露给七殿下。”
“先不用,浑水里总是好摸鱼的!”
里面的人又道:“弹劾老七的折子还得上,他的手伸得太长了,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他都想动,那怎么行。”
“是。”宋海安退了出去。
燕王朱明皓走出来,“可惜,浪费了一次机会。”
“不急,他被圈进在宗人府里总有机会。那位五王子被他痛揍一顿,也是可以报复的。”
“皇叔说的是。”
燕王忽然笑了,“想不到老七这样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被圈禁。”
辽王说,“她不是普通的女子,你看看太子栽在她手上,我儿也被她摆了一道,就连十皇子不也在大殿上跪了!”
“她倒是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