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濂的马鞭“啪”地抽在金陵女大防空洞地图上,厉声说道:“陈辞修今早发来第三封电报,让我盯着你,不许你去涉险。”
陆川猛地将刺刀插进桌面,刀柄缠着的青天白日旗残片簌簌抖动:“军座,请看!”
他展开被硫磺熏得发黑的日军作战图,用翡翠碎片指向长江支流,“鬼子把毒气弹藏在运煤船里,今晚潮水涨到七尺三寸时,船队会经过三号码头旧闸口。”
宋希濂瞳孔骤缩,他认出这是陈诚特批给南洋商会的航道图,右下角还盖着陆山海的私人火漆印。
陆川把教会医院的听诊器按在长江水文记录上,宋希濂见状,终于松开了握鞭的手:“需要多少人?”
“只要熟悉水性的。”
陆川解开军装,露出贴身绑着的三十七块怀表,“每块表里都装了白磷炸药,水温达到十五度就会自动引爆。”
他转动王有福的怀表,表盖里婴儿的胎发微微颤动,“军座可还记得民国二十五年的长江水文档案?”
黎明前的黑暗中,五艘渔船悄然滑出芦苇荡。陆川趴在船头,耳畔挂着金陵兵工厂的铜管听水器。
当第八道浪涌拍击船底时,他猛地挥动绑着绷带的左手——三十个黑影无声跃入江水,绑腿带连成的牵引索在激流中绷得笔直,如同绷紧的弓弦。
“中岛阁下!支那渔船!”
观察哨的惊呼还未落下,陆川已攀上运煤船的铁锚。
翡翠碎片在毒气罐上刮出火星的瞬间,王虎臣的大刀劈开了船舱铁锁。
浓绿的氯气喷涌而出,突击队员们早有准备,迅速用教会医院的棉被兜住毒气——那些棉被浸透了陈沐瑶留下的磺胺粉。
“撒石灰!”
陆川的吼声淹没在爆炸声里。楚鸿均推着板车在甲板上横冲直撞,竹筒里的秦淮淤泥与毒气混合,变成了粘稠的胶质。
第一缕阳光刺破江雾,中岛今朝吾透过望远镜,看到十六艘运毒船在翡翠色的火焰中缓缓沉没,船身上“南洋陆氏”的火漆印章正被江水渐渐吞没。
“八嘎...八嘎!”
中岛的军刀劈碎无线电,就在这时,长江北岸突然升起五色信号弹。
宋希濂站在浦口码头,看着敢死队员带回的毒气弹引信,突然对副官笑道:“告诉陈辞修,他女婿把鬼子搞崩溃了。”
他马鞭指向江心漂浮的膏药旗残片,“这面旗,以后给陆川当新婚贺礼!”
1937年11月25日,汤山温泉蒸腾着雾气,猎鹰组组长周海亮将独眼贴在岩缝间。
用翡翠碎片打磨的镜片里,日军辎重队正在卸载印着骷髅标志的铁皮箱。
他咬开老烟枪留下的铜烟锅,硫磺粉顺着温泉水流向下方营地。
“龟儿子,请你们泡火锅澡。”
周海亮用打湿的绑腿带点燃引信,金陵兵工厂特制的延时装置在水汽中嘶嘶作响。
当第五辆卡车驶过温泉出水口时,混着辣椒粉的温泉水突然沸腾,氯酸钾遇水爆燃,火焰瞬间吞没整个车队。
“八嘎!又是支那魔鬼!”
日军少佐山田的军刀劈在温泉石碑上,刀刃卷起时,他才发现碑文刻着“南洋陆氏捐建”。
他踢开燃烧的毒气罐,靴底却粘上金陵女大防空洞带出来的《圣经》残页,上面用血写着“乙卯七”的坐标。
紫金山南麓,李二狗趴在明朝观星台遗址的琉璃瓦上。
他的断腿用日军绑腿带固定在横梁上,德制mp34冲锋枪的枪管裹着秦淮河淤泥。
他转动翡翠镜片,看着三公里外日军炮兵观测哨的金丝眼镜反光,舌尖舔过淬毒弹头。
“风速四,湿度七。”
李二狗默念着老烟枪教的测风诀,将十字准星对准第十六师团参谋长的太阳穴。
扣动扳机的刹那,翡翠镜片突然折射出七彩光晕——子弹穿过光斑,击中目标的瞬间,引燃了小鬼子参谋长口袋里的硫磺粉。
“艺术啊!”
李二狗看着远处腾起的绿色火焰,这是楚鸿均特制的“鬼火弹”。
他拖着断腿滑下横梁,在日军搜山队赶到前,用教会医院的绷带在梁柱上系出金陵女大的校徽。
下关码头废弃的船坞里,顾明远正用日军钢盔熬煮沥青。
他残缺的右手握着汤勺,将秦淮河的臭鱼汁浇进九四式装甲车的散热口。
“小鬼子,爷爷请你吃臭鳜鱼。”
他哼着徽州小调,把三十七个诡雷串联成死亡锁链。
当日军检修班打开舱门时,金陵兵工厂的延时装置正好走到最后一秒。
燃烧的沥青裹着铁蒺藜泼洒而出,将半个机械化中队困在钢铁棺材里。
顾明远蹲在江堤上,听着此起彼伏的殉爆声,将变形的弹头按进《中央日报》——头条正是“神秘部队重创日军后勤”。
挹江门城楼上,周水生把化学灼伤的面孔贴在城墙砖上。
左耳的窃听铜管插入砖缝,日军电讯兵的摩斯密码像流水般传入耳中。
他摸出五把淬毒飞刀,刀柄刻着从教会医院偷来的拉丁文——正是宋希濂需要的假情报代码。
“青天白日,忠孝仁爱。”周水生喃喃着将飞刀钉在日军尸体上,每具尸体口袋里都塞着伪造的“进攻计划”。
当特高课特务如获至宝地收集这些“情报”时,真正的致命毒剂正顺着他们翻页的手指渗入皮肤。
秦淮河画舫的残骸间,王虎臣双刀上的青天白日旗残片滴着血。
他刚用德式工兵铲劈开日军巡逻艇的油箱,此刻正看着燃烧的柴油在河面画出诡异图腾。
绑腿带缠着的mp34冲锋枪突然咆哮,将登岸的日军钉死在明代石狮上。
“第七个。”
王虎臣在狮子头顶刻下刀痕,这是今天收割的第七个曹长。
他扯下尸体的白手套,用血在上面画出锋刃组的标志——两柄交叉大刀刺穿膏药旗。
当增援日军赶到时,只看到月光下飘荡的染血手套,如同招魂的幡旗。
中岛今朝吾的军刀劈碎了第八张作战地图,指挥部里弥漫着硫磺与腐臭的诡异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