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派出去的人大都回来了。
只有一队,尚未回来。”
党山上,林豫恭敬站在萧靖凌对面,汇报这次下山的情况。
“他们会不会借机离开。
将我们在此的消息透露出去。
若真是如此,公子要早做撤离的打算。”
萧靖凌闻言若有所思。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自己跑了?
无论如何,通知大家,早做准备。”
林豫领令,转身要走,白胜脚步快速的走来,在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公子,山下的兄弟来报。
有几个兄弟经过长米县时,被长米县的富户晏家,给拦截。
他们将人吊起来,挂在了县外的木桩上。”
“长米县晏家?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富户?”
萧靖凌双眸冰寒,双手撑着桌子起身,了解详细情况。
白胜目光追随着萧靖凌移动如实汇报。
“就是这个晏家。
家主晏三丈,靠着自己是县令张禄的小舅子,在县上为非作歹。
他勾结官府,打劫来往客商和过路之人。
除了官府之人,没有他不敢打劫的。”
“晏三丈,更是凭借着县令的权势,强抢百姓土地。
用莫须有的罪名,将商贾打入大牢,侵吞他们的店铺资产。
整个长米县周围的土地都是他的。
县上的店铺全是他的产业。”
“百姓只能为他种地,赚些粮食,勉强户口。
被他看上的女子,更是没好下场。
整个县上,所有人,都是他和县令一家的奴才。”
萧靖凌听着白胜的讲述,藏在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暗中问候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自己不算是好东西,还有比自己更不是东西的。
他的坏,都用在世家和富商头上。
这些人是纯纯的压榨百姓的血汗啊。
心中愤恨,萧靖凌避免并没太多情绪变化。
“他们为何将人绑了,挂在县外?”
“或是咱们的人遇到他们打劫,不愿将马匹送上,反抗他们的行为,故意被诚挚。
等到我们去要人,晏家还能再敲诈一笔。”白胜大胆说出自己的推测。
萧靖凌冷哼一声,脸上带着冷冽杀意。
“向来都是本公子敲诈别人。
还没谁能从本公子兜里逃走银子。”
“清点人马,随本公子走一趟。
我去看看,怎么个事?”
萧靖凌大手一挥,朝着门外而去。
白胜和林豫紧随其后,去召集人马。
长米县。
一座低矮的土城墙横贯在平坦的空地上。
城下有一条并不算宽阔的河流,并不流动,而且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城墙外立着数根粗大的木桩,数道身影被绳子吊起,挂在桩子上。
寒风穿透二狗子单薄的衣衫,身上的伤口慢慢结痂,令其本就单薄的身体,宛若风中落叶,随时都可能看不到天边的太阳。
“狗娘养的,要不然就杀了老子。
如此行事,不讲武德。”
二狗子冻僵的嘴唇蠕动两下,心中后悔不已。
起初下山的人马中,并没他的身影。
无奈,他在山上实在觉得无聊,想下山看看,就强跟而来。
其他郡县张贴檄文时,并未有意外发生。
谁知道,途径长米县,阴沟里翻船,被一群小喽啰给暗算。
对方不但要留下他们的马匹,还搜刮他身上本就不多的银两。
山上的马匹本就不多,他们定然不会拱手相送。
争斗中,对方占据人数优势,三人挨了一顿拳打脚踢,鞭子棍棒更是打断了他们的手脚。
马匹被抢,身上的铜板棉衣,皆被对方掠走。
只剩赤条条的身子,还像抹布一样,被挂上了木桩。
“真他娘的丢人,玩鹰的,让鹰给啄瞎了眼睛。”
二狗子抱怨一句,强撑着睁开眼皮,歪头看向另外两个同伴。
另外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鼻涕流出,在嘴唇边结冰,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山上的兄弟,会不会来救我们。”
“你脑子冻傻了吧?
还是白日做梦?”
“萧将军刚从京都逃出来。
若是有人来救我们,一旦暴露,朝廷派兵来围剿,山上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更何况,萧靖凌什么名号,你不知道啊。
当日在京都城下,他可是如恶魔一样的人物,根本不将人看作是人。
他怎么会为了咱们三个小喽啰,来冒险。”
“人家可是王府的四公子,咱们都是一群逃兵,而且曾经还是与他为敌的,被做梦了。”
“你现在还是祈祷,自己赶紧死在这,起码还能少受点罪。”
二狗子试图浇灭另外两人的希望。
当日在京都城下,他可是看的清楚,萧靖凌那凶残模样。
此时想起,脑海中还抹不去,那场大火中烧死的兵士有凄惨。
哒哒哒……
马蹄声自身后传来,一行六人在城内策马而来,在木桩前勒马停下。
领头之人穿着华丽,身披狐皮大氅,轻蔑的打量着三人。
“还活着呢?
真是三只恶心人的老鼠。”
“再等一夜,若是你们能坚持过去。
本公子大发慈悲,砍掉你们每人两根手指,送你们去给我家下人拉车。”
“要是我说,就直接砍了你们,养着你们又浪费空气,还要吃粮食。
给你们吃粮食,还不如给我的黑狗吃。
它吃了还能冲我叫两声。”
“你们呐?一群穷鬼,挂在这里,都没人来花银子救你们。
碍眼。”
说话之人,正是晏三丈的儿子,晏大胆。
在这长米县,除了他的老子和县令张禄,他就是这里的老大。
二狗子三人,就是他带人半路给截住的。
“狗娘养的,有本事,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否则,老子打到你亲妈都不认识。”
二狗子张口怒斥。
一开口,扯动干裂的嘴唇,二狗子疼的嘴角一阵抽搐。
晏大胆挥动手里的鞭子,啪啪的抽在二狗子身上,打的他衣服破裂,皮开肉绽。
放眼整个长米县,没人敢跟晏大胆如此说话。
“来人,放开我的黑狗,咬死这只臭老鼠。”
汪汪汪……
一条黑狗自后方狂叫几声,呲溜跑到二狗子脚下,仰着狗脑袋,滋出凶狠的獠牙,吐出它猩红的舌头,口水直流。
黑狗后肢用力猛地一跳,一口咬住二狗子的破鞋,刺啦一声咬破,露出皮肉。
“狗东西,给老子滚开。”
二狗子用尽力气猛地一蹬:
“就你是狗。
抡起咬人,老子是你祖宗。”
“臭老鼠,也有资格跟我的黑狗比较。”
晏大胆又是一鞭子,直接抽在二狗子的脸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把他给我放下来。
本公子要看着黑狗,活生生咬死他。”
汪汪……
黑狗吐着舌头,伸出前爪去抓二狗子的脚踝。
它已经迫不及待要饱餐一顿了。
嗖…
箭矢破空,一道羽箭擦着晏大胆的脸颊飞过,正中黑狗的脑袋。
滚烫的狗血溅落在晏大胆华丽的狐皮大氅上。
黑狗呜咽一声,重重摔落在地,脑袋上插着的羽箭嗡嗡作响。
临近绝望的二狗子精神一震,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领头的正是那个他认为不可能出现的萧靖凌。
那恶魔般的身影,此时宛若救命的天神。
晏大胆回头望去,双眼微眯。
“不知死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