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三年初,料峭的寒风仍在京城肆虐。朱瞻基一马当先,威风凛凛地率领着北征凯旋的队伍缓缓驶入京城。
在他看来这一次北征是完美的,成功的击退阿鲁台,削弱瓦剌和鞑靼,更是在会盟中压服草原各部,满心以为回朝后定能得到父皇朱高炽的重赏与嘉奖。
甚至可以和自己爷爷的时候那样,自己父皇也会给自己监国的权力,在朝堂上进一步大展拳脚。怀着这样的期待,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兵马回到京营,朱瞻基立刻前往文华殿向朱高炽复命,走进大殿,朱瞻基就立刻得意洋洋的说道:“儿臣幸不辱命,已成功完成北征使命,特向父皇复命!”说罢,他微微抬头,眼神中满是期待,等待着朱高炽的赞扬。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坐在御案之后的朱高炽却是一脸阴沉,失望的看着朱瞻基,终于朱瞻基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停滞了下来,文华殿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朱高炽这才缓缓开口:“擅自处决兀良哈三卫首领,还将前来会盟的兀良哈三卫众人一并诛杀。此等行事你还得意洋洋,你可知,此举虽威慑了部分势力,却在蒙古诸部心中坐实了我大明不守规矩的印象,为日后边疆安稳埋下了隐患。”
朱瞻基心中一紧,却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当即辩解道:“父皇,兀良哈三卫曾受我大明厚恩,却不知感恩,甘为鞑靼先锋,与我大明为敌。儿臣若不予以严惩,如何能彰显我大明的威严?又如何能让其他部落不敢再生异心?”
朱高炽眉头紧皱,严厉斥责道:“我说了多少次了,为君者,需有长远眼光和大局观。一味用武力威慑,绝非长久之计。你此举看似果断,实则短视。如今蒙古诸部表面臣服,可内心对我大明疑虑重重。若日后他们联合起来反抗,我大明将陷入更大危机。”
朱高炽叹了一口气“你自幼长于皇城,虽有朕与你皇祖父朱棣教导,却仍眼界局限,只图一时之快,缺乏对全局的考量。朕思来想去,你还需好好磨炼政务能力和远见。”
朱瞻基心中虽仍不服气,可也不敢公然顶撞朱高炽,只能低下头,闷闷应道:“儿臣明白,愿听父皇教诲。”
朱高炽靠在龙椅上,目光深邃,忆起往昔,缓缓说道:“你比朕幸运,出生未久便被你皇祖父朱棣立为皇太孙,定为未来储君,且朕与你皇祖父一直悉心呵护。
可你也有不幸之处,虽你皇祖父常将你带在身边,但终究是在我们庇护下成长。哪像朕,自成年起,你皇祖父四处征战,燕王府大小事务皆由我操持。
后来靖难之役,我留守后方,统筹各方,之后又监国近二十年。这期间,我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却也因此,能力与眼界得以历练提升。”
朱瞻基静静听着,心里却是非常不耐烦。只能低下头,闷闷地应道:“儿臣明白,愿听父皇教诲。”
朱高炽看着朱瞻基,心中失望与期望交织。他这个儿子的确有能力,可这性格上的缺陷绝对会误了大事。此次北征的鲁莽之举,让他意识到朱瞻基仍需好好磨炼。
时光悄然流逝,必须要对北征的所有人做出封赏安排了。朱高炽独自坐在书房,看着墙上悬挂的大明舆图,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朱高炽还是希望能给朱瞻基一个历练的机会,让他能够独立处理事务,提升自身的能力。
原本,朱高炽认为北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北方经过一系列的改革和发展,已经取得了显着的成效,朱瞻基若能在那里进一步推动发展,必将对他的能力提升有很大帮助。
然而,朱高炽也清楚,朱瞻基与朱昭熙之间一直存在着矛盾。朱昭熙作为北方改革的实际推动者,在北方有着很高的威望和影响力。如果派朱瞻基去北方,很可能会破坏北方目前的大好局面,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和矛盾。
无奈之下,朱高炽只能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他盯着大明的地图,仔细地审视着每一个区域。突然,他想起了朱昭熙所描绘的完美防御地形。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 西南地区。
西南地区地域广阔,资源丰富,但长期以来发展相对滞后。让朱瞻基去西南地区,仿照北方的模式设置六部和三王,由他主导发展与改革,不仅可以让他学习北方的改革经验,还能借此机会发展西南,使西南彻底成为大明稳固的土地。
而且,如果朱瞻基在西南取得了成功,他或许会彻底认同北方的改革,这样一来,等他将来成为皇帝,也不会轻易废除这些改革政策。
几日后,朱高炽在朝堂上正式宣布了对朱瞻基的封赏,在西南六省之上设置总理西南经略行台,任命朱瞻基为经略使,负责统筹西南地区的发展和改革事务。
同时,朱高炽对藩王进行了改封。改封朱瞻墉为滇王,兼任云交总督,负责云南和交趾地区的事务;改封朱瞻堈为黔王,兼任贵广总督,掌管贵州和广东地区;改封朱瞻墺为邕王,兼任川湖总督,管理四川和湖广地区。这三位藩王将辅佐朱瞻基经略西南。
在总理西南经略行台下,再设经略行台六司,其配置和北京的六部完全一样。朱高炽希望通过这样的设置,让朱瞻基能够在西南地区建立起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锻炼他的管理和领导能力。他也想看看,朱瞻基能否在西南地区有所作为,闹出一点动静来。
在众人眼中,这无疑是朱高炽给朱瞻基的一次难得的机会,是赋予他实际权力,让他培养亲信的好时机,也可以看作是对他此次北征的奖励。
然而,朱瞻基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这是朱高炽对自己的厌恶,是一种贬谪。他觉得自己明明在北征中取得了胜利,却被派往偏远的西南地区,远离权力中心,心中满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