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乘等人也都起身走出剑气堂，锦绣山的灵气正快速地流向山脚下的小镇。
除了那位大周宰相有这等神鬼莫测的手段，哪还有第二人。
骂归骂
也没人敢说要去找麻烦的话。
开什么玩笑
苏文不找自己的麻烦就要烧高香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谁会嫌自己的命长了。
“仅仅只是吐纳呼吸的动静，就如此可怕。”
陆中平脸色凝重，沉声道：“难以想象，他的修为究竟有多恐怖。”
沉默
提到这个话题
就有些压抑
朝廷诞生这么一个超级武道强者，对于江湖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霜儿，你清楚苏文的实力吗？”
照剑雄挠头：“如果能说，你就说，如果不能说的问题，你就不用回答。”
照晚霜的身份有些特殊。
名义上已经和锦绣山断绝关系，又是禁军大统领，还是苏文的贴身心腹。
她知道很多秘密，不管是苏文的还是朝廷的，亦或者那位大周女帝的。
有些能说，有的不能说。
就像弑君这件事，她上山之后，绝口不提，锦绣山的人也都没人不识趣地问。
照晚霜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苦笑道：“弟子和相爷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
“不过我曾听他说过，神话境之下，相爷应该没有对手。”
神话境
也就是第六境神通境
第七境圣境
第八境陆地神仙境
神话境之下没有对手，也就是横推第五境。
殊不知现在的苏文，已经有资格和神通境的存在掰掰手腕。
“嘶嘶”
众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怪物。”
“妖孽。”
陆中平低声嘀咕。
苏文太年轻了，三十多岁就已经横推第五境，哪怕后续止步不前，满打满算，也还有两百多年的寿命。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还可以庇护大周朝廷两百多年。
整个天下，还要在他的凶威之下，瑟瑟发抖两百多年。
折磨
简直就是折磨
而且三十多岁就有这份修为，后续怎么可能会止步不前。
入神话三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花费的时间长短罢了。
至于最后能否踏足圣境亦或者陆地神仙境，除了天赋之外，还得看有没有机缘。
好消息是
有照晚霜这层关系在，锦绣山大抵可以不用担心被那位大周宰相收拾。
坏消息是
锦绣山可能不得不选择站队了。
苏文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跑来锦绣山，什么顺路亦或者陪照晚霜回家都是借口罢了。
朝堂中的胜负已经分出来
可江湖的争斗才刚开始。
每次庙堂之上，出现巨大的变动，最后的余波都会蔓延到江湖。
如何站队
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霜儿，你觉得苏文是一个怎样的人？”
千乘打破寂静。
“江湖上，对于他的评价，众说纷纭，有人夸赞，也有人贬斥，什么乱臣贼子，奸相屠夫。”
“从神武朝来看，苏文的手段确实狠辣残酷，结党营私，滥杀无辜。”
“可从今年的平叛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又不像是嗜杀之人。”
许多人，对于苏文的认知都是复杂的，或者说互相矛盾的。
当然
苏文本身的行事和手段也确实前后矛盾。
从神武朝到天顺朝，判若两人。
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照晚霜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了另外一句话。
“弟子相信他。”
这就是照晚霜的态度，坚定而决绝。
以他们对自家弟子的了解，照晚霜是高傲的，也从不屑于说假话，心中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
“霜儿相信。”
“那我就相信。”
照剑雄笑着说道。
“不。”
照晚霜摇头：“这只是弟子的看法，不管如何，弟子都会跟着他走到底。”
“至于锦绣山。”
“何去何从，还请师傅和诸位师叔师伯慎重考虑。”
她是纠结的。
倘若能说服锦绣山，苏文就多了一个强大的助力，尤其是锦绣山在江南的实力极大。
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同时
照晚霜也很清楚，如果倒向苏文，就等同于和江南所有的世家为敌，甚至还要和佛门对抗。
这是一条满是荆棘的路。
不好走
稍有不慎
便是鲜血淋漓
如果苏文倒下，极有可能牵连锦绣山。
从理性上来说，她不太愿意锦绣山牵涉进来。
至于她自己的生死
无足轻重
她愿意陪那个男人走下去。
说罢
照晚霜起身，走出剑气堂。
“这？”
一群大辈面面相觑。
“掌门。”
“那咱们究竟站谁？”
陆中平苦笑。
“还能站谁？”
照剑雄吹胡子瞪眼：“霜儿站谁，我就站谁。”
这就是照晚霜这位大弟子在锦绣山的地位。
“只能这样了。”
千乘点头：“况且就算咱们不想站队，恐怕也不行了。”
苏文的到来，本身就是在逼迫锦绣山站队。
只是顾及照晚霜的存在，并没有将话挑明，给双方留一个体面的余地。
只要照剑雄不傻，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锦绣山不接受这份体面，那苏文就只能用另外一种不体面的方式让他们低头。
而且倒向苏文，对于锦绣山来说，并不吃亏。
“都散了。”
照剑雄道：“明儿一早，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迎接苏文上山。”
无贪无欲，无亲无戚，六根清净，自然天大地大。
然世上之人，又有几个能真正地做到无牵无挂？
越是大的宗门，就越不可能超然物外。
对于他们而言，广阔天地，也不过纵横十九道之间。
乱世
不争则死
不夺则亡
悠悠天地，苍生为子，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想要屹立不倒
就必须要做出选择。
选对了飞黄腾达，选错了万劫不复。
照晚霜早已做出了选择
而锦绣山
选择了她的选择
悠悠明月照我身
青松栽舞，月影为衣，寒潭为玉，负岳为剑。
手揽风，袖装云，缕缕青丝，遥对寒宫月桂枝。
照晚霜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过，一气出丹田，风云为驾，闲庭信步间，纵冲去六七十丈。
自剑气殿出，没有在回山中居所，而是纵气下山，凌空虚度，那张精致如瓷器般，不染纤尘的面颊，就和月宫嫦娥一般。
内力不绝，生生不息，冥冥之中，身合天地，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自然而然地涌入她的体内。
“砰”
大宗师境的屏障破碎，庞大的真气游走于奇经八脉，做大周天循环。
突破了
毫无征兆的突破
从宗师境迈入大宗师境
而且这一切
都源于心结二字
今夜和诸位师叔师伯的对话，彻底解开心结。
此后
天高任鸟飞
海阔任鱼游
武道修行
讲究一个念头通达
不管是正是魔，倘若念头不通，心气顿塞，难有长进，纵是日练夜练，也都是白费苦工。
唯有心念舒畅
方能遨游天地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就如一缕云雾，一片轻纱，一道幽魂，穿梭于锦绣山中，纵气两百丈，横渡悬崖绝壁，如履平地。
锦绣山深处
古殿之内
白发苍苍的消瘦老者睁开眼睛，殿外密密麻麻的剑器跟着颤抖。
“不错不错。”
老人开口，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山下小镇
清风明月客栈
正在以拘灵印修行的苏文也醒来，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
“终于想通了。”
他喃喃自语。
话音落下，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道身影轻手轻脚地钻进来，正是自山上下来的照晚霜。
“突破了？”
苏文开口，笑意盈盈。
“嗯。”
她点头。
“想通了，自然也就突破了。”
“那怎么不在山上待着，大晚上的往我这儿跑。”
照晚霜轻哼：“我想雅儿姐姐了，不行吗？”
“对了。”
“我给你点的鲜鱼汤喝了没？”
“是不是比沉鱼州的鱼汤好喝？”
“好喝。”
苏文点头：“不过还是差了些。”
“如果是霜儿亲手做的，肯定比沉鱼州的鱼汤好喝。”
“啐”
她翻了个白眼：“谁要给你做鱼汤。”
说罢，来到里屋，脱了鞋袜，也不问苏文，自顾自地钻入被窝里，搂着叶雅儿。
“霜儿。”
“你怎么回来了？”
叶雅儿听到动静，睁开朦胧睡眼，迷迷糊糊地说道。
“山上睡不着。”
照晚霜枕着她的胳膊嘀咕：“还是想和雅儿姐姐一起。”
“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叶雅儿揉了揉眼睛，噘着嘴：“明儿个我就去找他们算账。”
“没有没有。”
照晚霜连连否认。
有些事情，只要发生过那就是发生过，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来对待。
哪怕表面上可以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叛出锦绣山的消息早就传遍天下。
哪怕这次回来，师傅还是师傅，师叔还是师叔，师伯还是师伯，师弟师妹们也都一口一个大师姐地叫着。
可现在
还是和以前不一样。
这种感觉很微妙
可能存在
也可能不存在，只是照晚霜自己的错觉。
谁也说不清楚
苏文下地，看着霸占了自己位置的照晚霜，满头黑线，还没吐槽，她就先开口。
“你别来挤了。”
“今晚就在外头将就。”
“得嘞。”
苏文躬身抱拳，装模作样道：“还请照大统领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