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货,还记上仇了?
叶十三面上一红,讪讪笑道:“得赶路了。”
“腿在你身上,谁拦着不让你赶路了?”
香香郡主冷冷一句,然后转身就去骑自己的马。
叶十三强迫自己,尽量不去回想前身经历的那些事。
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清楚了,未必是件好事。
暂且,就这样吧!
叶十三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句,便奔了过去骑了自己的战马,准备继续赶路。
突然,奔跑了一阵的叶十三,想起他之前勘探过的马蹄印。
不行!
如此下去,说不定会陷入重围?
昨夜刚刚脱险,要是再次被鞑子骑兵拖住,那么对防区的重新部署就来不及了。
咋办?
绕道还是杀个痛快?
看到叶十三忽然驻足不前,跑在最前面的香香郡主勒转马头,回到叶十三身边,皱着眉头道:“又不舒服了?”
“哦,不!”
叶十三摆摆手,沉思道:“眼下情形不明,凡事都是推测,鞑子骑兵采用游击战,目的就是扰乱我军视线,最终目的有可能还是黄羊岘。”
“黄羊岘?”
香香郡主的柳眉倒竖,思忖片刻,道:“如此说来,狼嚎岭和兔窝堡,只是骚扰,黄羊岘才是目标?”
“正是如此!”
叶十三点点头,咬牙道:“突破黄羊岘,东可取通天驿镇,南可拿下西河镇。”
“那样的话,他们的战线不就更长了?”
“问题就在这里。”
叶十三皱起眉头,道:“这条路线,虽然是远了些,但是官道坦途,便于粮草辎重跟进。”
此言一出,香香郡主霎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元蒙鞑子真如叶十三说的那样舍近求远,一定是铁了心大举力图北漠边城,而不是简单的杀人放火。
就是岳佟调拨一万兵马,分出五千给黄羊岘,那也是杯水车薪啊!
“如此来说,我们该如何?”
神情焦急的香香郡主,把问询的目光,重新投向叶十三脸上。
叶十三缓缓抬头,远望片刻,突然暴吼道:“弱马乏马都弃了,缴获的鞑子战马即刻补充进来,目标黄羊岘。”
好在早上饱餐了一顿烤马肉,不然,还真经不起如此的长途跋涉。
五十二匹战马,霎时就奔腾起来。
马蹄扬起一阵雪雾,一路向黄羊岘的方向狂奔起来。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战马,鼻孔都喷着粗壮的白气。
“大人,如此下去,马会爆肺啊!”
紧跟在叶十三身后的一名新卒,不禁替战马担心起来。
叶十三头都没回一下,怒吼道:“爆肺也得跑,赶多少路算多少路,总比骑兵变步军速度要快多了。”
谁都清楚,如此狂跑下去,战马的肺会炸掉。
军情紧急,谁也不敢再多嘴。
不多时,终于到了黄羊岘地界。
“大人快看?”
前面探路的一名新卒,指着远处积雪飞扬的地方,急道:“前方三里处,有大队人马。”
“箭上弦,刀出鞘,迎敌!”
叶十三一勒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前蹄直立起来。
“噌!”
香香郡主长剑出鞘。
“仓啷啷……”
卫兵们也立刻拔出佩刀,齐齐立在胸前。
所有战马,都在雪地上一字排开。
无论是四十五个卫兵,还是五名叶十三的新卒,都做出了拼死一战的架势。
远处战马嘶鸣,卷起地面的积雪,就像一条白色的龙卷风一样袭来。
“退我身后!”
叶十三低吼一声,眼里杀机迸溅。
“不,要死,我也要和你死一起。”
香香郡主一脸倔强,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个不停。
叶十三知道,她很怕。
其实,叶十三自己也很怕。
但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怕自己战死?
还是怕香香郡主被鞑子兵杀死?
“你是监军,但我是边卒,必须为千里北方线一战到底。”
叶十三尽量把声音压得最低,好让香香郡主体面的退后。
“不,既然来了边城,我决心和你并肩御敌。”
草!
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你这个傻白甜,和老子有何关系?
要是那么想死?
当初老子就不该从鞑子窝把你救出来。
就是你被鞑子虐死,那也是殉国,你的老子郑岳嵩脸上,照样有光彩。
“杀!”
叶十三来不及多想,暴吼一声策马就直冲上去。
此时,离对面狂奔过来的马队,已经不足三百步。
“咯吱吱……”
步弓手们,已经把弓拉成了满弦,只等迎面而来的马队进入百步之内的射程。
“混蛋,等等我!”
香香郡主双腿一夹马肚,举剑低头,胯下的战马一声长嘶,旋风一样就追了上去。
“咴咻咻!”
就在叶十三距离迎面冲来的战马不足百步的时候。
对方阵营里忽然有人欢呼起来。
“大人,是叶大人!”
“真的是大人,还有郡主也在。”
“咴咻咻!”
叶十三用力一拽马缰,胯下的战马长嘶一声,前蹄就直立起来,差点把叶十三掀下马背。
“吴六子,狗子,是你们!”
叶十三此时的喊声,几乎是带着颤音。
“大人……”
马还没停稳,吴六子就像猴一样蹿下了马背,几个跳跃就扑到叶十三马前。
“大人……”
满脸是血是吴六子,已经是泣不成声。
“慢慢说!”
叶十三心头重重一震。
看来,情况不妙。
“狗子,你说?”
叶十三把视线,又转移到李狗子身上。
李狗子跳下马背,手里还握着一张已经被拉断了弦的硬弓,哭道:“昨夜突然有鞑子进入岘口,郑一刀教头战死,我等被鞑子骑兵冲散,眼下只剩不足半数兄弟。”
郑一刀战死?
只剩不足半数兄弟?
这么说,屯田村的田兵,还有补充进去的新丁,已经一百多人阵亡?
“烽火台?”
叶十三眼前一黑,差点就一头栽下马背。
“袁彪将军带领北防军,死守烽火台外围,多股鞑子兵从三路进犯我防区。”
“他娘的……”
叶十三暴吼一声,这才顾得上看向百人左右的兵马。
看得出来,这些兵卒都经历了一场拼死的搏杀。
每个人手中的佩刀,都带有不少的崩口,而且脸上都溅有血迹。
每一匹战马,鼻孔都喷着粗气。
“好!”
叶十三回头一望香香郡主,冷声道:“郡主,末将请求杀回黄羊岘?”
“本郡主跟你们一起杀回去!”
香香郡主傲立马上,目光一扫身上革甲破旧,但眼里杀机迸溅的兵卒们,怒吼道:“身为监军,香香愿与大伙血战沙场,马革裹尸又有何惧?”
就在众兵卒高举战刀,勒转马头,只等叶十三一声令下的时候,叶十三凑近香香郡主马前,身子向前一倾,低声道:“你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