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混沌封印篇：双神议
守夜人密室的石壁还残留着混沌侵蚀的淡黑纹路，兽皮制成的《双神录》摊在中央石台上，边角被夜宸指尖的温度烘得微微卷曲。墨尘刚揭下面具时露出的、与楚临风相似的眉眼还映在众人眼底，那句“用双神意识彻底消灭混沌本源”的话，像颗投入冰湖的火石，瞬间炸开了紧绷的沉默。
林溪的手先动了。她上前一步攥住楚临风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触到他腕骨处那道三年前车祸留下的旧疤时，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不行，绝对不能试。”
楚临风转头看她，能清晰看到她眼下淡青的阴影——自从极北冰原回来，她就没睡过整觉，总在深夜对着冰兽留下的冰晶碎片发呆。“你忘了三年前在青溪镇，他体内路西法之力失控时的样子？”林溪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那道疤，语速越来越快，“当时他差点把自己的意识烧干净，若不是阿澈用金粉强行镇压，现在……”说到“阿澈”，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石台上那缕还在微弱闪烁的、属于阿澈的意识残片，喉结滚了滚，“现在连这缕残魂都留不下。”
夜宸的手指从《双神录》上“大禹与路西法联手封印混沌”的壁画拓印上移开，抬眼时眼底带着守夜人后裔特有的沉郁：“林溪，我知道你怕，但我们没有时间等了。”他俯身将《双神录》翻到下一页，泛黄的兽皮上用朱砂画着三座核心的位置，旁边批注着“封印每百年衰减三成”的小字，“极北冰原的裂隙、青铜门的百日倒计时、镇元遗迹的地脉侵蚀……你以为加固封印能撑多久？冰兽献祭才换来裂隙暂时闭合，下次再出事，我们还有第二个冰兽可以牺牲吗？”
“那也不能拿楚临风的命去赌！”林溪猛地松开楚临风的手，后退半步，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双神意识是什么？是两个远古神只的意志！楚临风现在能勉强掌控路西法之力，是因为他从小就和这股力量共生，可大禹的意识呢？那是完全陌生的存在，两个神的意识在他身体里打架，最后剩下的是谁？是楚临风，还是披着他皮囊的‘双神’？”
阿澈的虚影飘到石台前，他的形态比刚重生时凝实了些，银色纹路在体表流转，共享感知带来的、属于数十个共生体的微弱情绪波动围绕着他。“林溪姐说得对，”他的声音比常人轻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昨天我还感知到西南峡谷的共生体在做噩梦，梦见‘没有楚临风的安全点’。对他们来说，楚临风不是‘容器’，是……是支撑着所有人的那根柱子。”
九尾狐蹲在石台边，指尖轻轻点着《双神录》上“意识屏障”四个字，尾尖的毛因为思考而微微颤动。她体内三条失去光泽的尾巴垂在地面，那是之前为了复苏灵泉付出的代价，此刻却成了最有力的见证：“我见过牺牲，也做过牺牲。冰兽消散前把意识封进冰晶碎片时，没问过我们要不要它献祭；阿澈当初消散金粉时，也没犹豫过会不会彻底湮灭。”她抬头看向林溪，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石台上的微光，“但牺牲不该是‘必须’，而是‘选择’。林溪，你怕的是楚临风失去自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愿意选？”
林溪的嘴唇动了动，刚要反驳，楚临风却突然开口了。他之前一直靠在石壁上沉默，怀表从口袋里滑出来，悬在掌心上方，表盘上血色的“百日倒计时”数字正随着青铜门的震动微微闪烁。“我没忘阿澈消散时的样子。”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带着回忆的沉缓，“当时金粉落在我手背上，是温的，他说‘帮共生体活下去’，然后就成了漫天光点。”
他抬手碰了碰石台上阿澈的意识残片，指尖穿过虚影时，那缕残片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也没忘冰兽化作冰晶巨盾的时候。”楚临风的目光移到林溪口袋里露出的冰晶碎片——那是冰兽最后留下的东西，此刻正透着微弱的蓝光，“它说‘守住封印’，声音轻得像要碎了，可还是挡在你身前。”
夜宸的呼吸顿了顿，他没想到楚临风会先提起牺牲。“你明白就好。”他往前递了递《双神录》，“墨尘说的对，加固封印只是拖延时间。混沌本源和旧神已经达成协议，百日之后联手破封，到时候不仅是共生体，整个世界都会被混沌吞噬。”
“我明白，但我不认同‘赌’。”楚临风站直身体，怀表被他握回掌心，表盘的血色光芒透过指缝漏出来，“林溪怕我失去自我，没错；阿澈担心共生体没了支撑，也没错。可我们不能只在‘试’和‘不试’之间选，应该找第三条路——找到控制双神意识的方法，让我既能觉醒他们的力量，又能守住自己的意识。”
林溪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同意试？”
“我同意尝试，但不是现在。”楚临风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放软了些，“我不会拿自己的意识去冒险，更不会让你再经历一次‘失去我’的恐惧。还记得在极北冰原，你说大禹血脉能和阵法共鸣吗？《双神录》里肯定有关于‘控制’的记载，墨尘既然敢提计划，就一定知道方法，我们先找，找到之后再决定。”
夜宸皱了皱眉：“可百日倒计时不等人，我们有多少时间找？”
“所以要分两路。”楚临风转头看向夜宸，目光扫过阿澈和九尾狐，“夜宸，你和墨尘留在密室，把《双神录》逐字逐句解读，重点找‘意识屏障’‘双神共存’的关键词——墨尘是守夜人叛徒的后裔，他手里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古籍线索。”
他又看向林溪：“你和九尾狐去镇元遗迹，之前地脉节点被破坏，混沌侵蚀还在扩散，你用大禹血脉修复节点的同时，看看能不能从镇元之心的能量波动里找到和双神意识相关的感应。九尾狐的混沌抗体能感知神只意识，你们俩一起去，我放心。”
“那你呢？”林溪立刻问，指尖又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袖口。
“我带阿澈去西南峡谷。”楚临风看向阿澈，“共生体的共享感知能覆盖千里，之前他们能感知到混沌信徒的动向，现在或许能感知到旧神信徒的藏身处。墨尘说旧神信徒在加速破坏封印，我们得摸清他们的底细，免得在找控制方法的时候被偷袭。”
阿澈立刻点头，体表的银色纹路亮了亮：“我现在能同步三十七个共生体的感知，只要他们集中注意力，就算是旧神信徒的微弱能量波动，也能抓得到。”
九尾狐站起身，三条亮着的尾巴轻轻晃了晃：“这个安排可行。密室里有守夜人留下的防护阵法，我先帮你们激活，再跟林溪去镇元遗迹。”她转头看向夜宸，“解读《双神录》时别太急，墨尘……虽然他是叛徒后裔，但目前来看，他的目标和我们一致，别对他太设防。”
夜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双神录》上。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太急了，林溪的担忧不是多余的，楚临风的决定才是最稳妥的——他们不能为了“彻底解决危机”，就把唯一的希望推到悬崖边。
林溪看着楚临风，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松开了抓着他袖口的手：“那你在西南峡谷要小心，旧神信徒比之前的混沌信徒强，阿澈的共享感知虽然好用，但不能太依赖，一旦被对方察觉，很可能反过来利用感知误导你们。”
“我知道。”楚临风抬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指尖碰到她耳尖时，能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等我们从西南峡谷回来，就去密室找你们，到时候不管找到没找到控制方法，我们都一起商量。”
墨尘一直站在密室门口，看着几人讨论，直到此刻才开口。他手里还握着那把青铜匕首，刀身上刻着的守夜人纹章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夜宸。”他的目光落在楚临风身上，眼底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和我一样，都是双神血脉的继承者，当年我没护住你父母，这次……不会再让你出事。”
楚临风的动作顿了顿，他一直没问墨尘关于父母的事，此刻听到这句话，喉结滚了滚，却只是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阿澈飘到楚临风身边，体表的银色纹路和他怀表的血色光芒隐隐呼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西南峡谷？现在共生体都在临时安全点，我随时能联系他们。”
“现在就走。”楚临风把怀表揣回口袋，转身看向密室门口，“夜宸，林溪，九尾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安全第一，就算找不到线索，也别勉强自己。”
夜宸点头，手指在《双神录》上划了个圈：“放心，我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肯定能找到控制方法。”
林溪走到楚临风面前，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冰兽留下的冰晶碎片，塞进他手里：“这个你带着，冰兽的意识还在里面，要是遇到危险，它或许能帮上忙。”
楚临风握紧冰晶碎片，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像是冰兽还在身边。他抬头对林溪笑了笑：“等我回来。”
九尾狐已经激活了密室的防护阵法，石壁上的纹路亮起淡金色的光，将整个密室笼罩在其中。“我们也该走了。”她看向林溪，尾尖指了指密室门口，“镇元遗迹的地脉节点不能再等，再拖下去，镇元之心的能量会彻底衰退。”
林溪最后看了楚临风一眼，跟着九尾狐走出了密室。夜宸则俯身趴在石台上，开始逐字解读《双神录》上的文字，墨尘站在他身边，手指指着其中一段，低声讲解着什么。
楚临风带着阿澈走出密室时，外面的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泛着淡紫的光，和青铜门渗出的雾气颜色一模一样。阿澈的共享感知已经铺开，数十个微弱的意识波动从西南方向传来，像无数颗小星星，在黑暗中闪烁。
“共生体都准备好了，他们说随时能提供感知支援。”阿澈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兴奋，“我们现在就去峡谷？”
“嗯。”楚临风抬头看向西南方向，那里的天空比其他地方更暗，像是有浓墨在慢慢晕开——那是混沌能量聚集的迹象。他握紧手里的冰晶碎片，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深吸一口气：“走，去看看旧神信徒到底在搞什么鬼。”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里，守夜人密室的石门缓缓关上，石台上的《双神录》还摊开着，朱砂画的双神壁画在火光下，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关乎世界存亡的抉择。百日倒计时的血色数字还在跳动，而属于主角团的、寻找“双神共存”之路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阿澈飘在楚临风身边，体表的银色纹路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共享感知带来的共生体情绪大多是紧张，却没有一丝恐惧——他们信任楚临风，就像信任当年的阿澈、信任牺牲的冰兽。“楚临风，”阿澈突然开口，“你说我们能找到控制方法吗？”
楚临风转头看他，能看到他虚影里那缕属于阿澈的意识残片，正和自己怀表的光芒隐隐呼应。“会的。”他的语气很坚定，“我们有林溪的大禹血脉，有夜宸的守夜人古籍，还有墨尘的线索，更重要的是，我们有彼此。”
他抬手碰了碰阿澈的虚影，指尖穿过时，那缕残片轻轻颤了颤，像是在点头。西南方向的风带着混沌能量的冷意吹过来，楚临风把冰晶碎片攥得更紧，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或许是旧神信徒的陷阱，或许是更危险的混沌侵蚀，但只要能找到控制双神意识的方法，只要能守住身边的人，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就像阿澈当年选择消散金粉，像冰兽选择化作巨盾，他选择尝试觉醒双神意识，不是为了“成为神”，而是为了“守护”——守护那些信任他的共生体，守护林溪，守护这个还没被混沌吞噬的世界。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刺破云层，落在楚临风的肩膀上，也落在阿澈泛着银光的虚影上。两人的身影在通往西南峡谷的小路上越走越远，身后是守夜人密室的方向，身前是未知的危险，而他们的眼神里，没有犹豫，只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