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那还等啥!咱们赶紧把它那破窝给拆了啊!”
“拆?”沈青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拆?用手去拔那些毒荆棘?还是用刀去砍?这玩意儿看着松散,实则柔韧得很,一刀下去,力道全被那些藤蔓给卸掉了,根本不起作用。”
这倒是个天大的难题。赵小军看着那如同刺猬般的巨大巢穴,也是一筹莫展。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个无解的堡垒啊!
沈青心里清楚,对付这种利用环境优势的家伙,硬来是下下策。必须得找到它的“阿喀琉斯之踵”!
他仔细观察着那“刺巢”,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风向,湿度…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缺德”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这‘刺巢’虽然厉害,但它终究是草木编织而成。是草木,就怕一样东西。”沈青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怕啥?怕火?”赵小军下意识地问道。
“火攻动静太大,容易把里面的东西烧坏了,也容易引发山火,得不偿失。”沈青摇了摇头,“它怕的,是这个。”
他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黑乎乎的、带着一股子霉味的粉末。
“沈哥,这是…?”
“这是我之前从一截发了霉的朽木上刮下来的,一种特殊的霉菌孢子。”沈青解释道,“这东西对人无害,但对植物,尤其是这种靠汁液和纤维维持结构的藤蔓,却是致命的!只要让这些孢子落在它那巢穴上,再有点水分,用不了多久,它那看似坚固的堡垒,就会从内部开始腐烂,变得脆弱不堪!”
我的娘啊!沈哥这招也太…太损了吧?!赵小军听得是目瞪口呆,用霉菌去对付一个猪窝?!这要是传出去,怕是都没人信!
沈青没有理会他的震惊,他让赵小军,去附近寻摸来一些质地最轻,最蓬松的蒲公英绒毛。然后,他将那些霉菌孢子粉末,极其小心地,均匀地沾染在蒲公英绒毛之上。
“走,咱们去上风口。”沈青带着赵小军,悄悄地绕到了那“荆棘堡垒”的上风口。
他看准了风向,将那些沾染了致命孢子的蒲公英绒毛,朝着那巨大的巢穴,轻轻一吹!
无数如同小降落伞般的蒲公英,借着微弱的山风,悄无声息地,如同春日里的飞絮,飘飘扬扬地落向了那座巨大的“荆棘堡垒”,无声无息地附着在了那些潮湿的、带着尖刺的藤蔓和毒草之上。
做完这一切,沈青拍了拍手,对赵小军道:“好了,咱们先回去。等生效,还需要点时间。咱们明天再来看好戏。”
第二天傍晚,沈青和赵小军再次来到了这片洼地。离得老远,就闻到那股子怪异的气味中,又多了一丝植物腐烂的霉味。
他们悄悄摸到近前一看,只见那座原本看着坚不可摧的“荆棘堡垒”,果然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好些藤蔓都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萎靡发黑,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长出了一层灰白色的霉斑!整个巢穴,都散发着一股子腐朽的气息!
“我的天!沈哥!真…真管用啊!”赵小军看得是啧啧称奇。
就在这时,只听见巢穴里传来一阵烦躁不安的刨地声,紧接着,一个体型敦实,浑身长满了黑白相间硬刺的家伙,暴躁地从那个唯一的洞口里冲了出来!它似乎是再也无法忍受自己那发了霉的“豪宅”,想要出来透透气!
它刚一出洞,还没等看清形势,沈青手中的弹弓早已响起!一颗特制的泥丸,精准地打在了它的脑袋上!那“刺巢箭猪”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沈青和赵小军立刻冲上前去,用带来的捕网和麻绳,将这只自投罗网的倒霉蛋捆了个结结实实。
“走,进去瞧瞧,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别的惊喜。”沈青一马当先,用开山刀,轻易地就劈开了那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荆棘墙,钻了进去。
巢穴内部,果然如同一个小型的药材宝库!除了那几株最显眼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紫血草”之外,角落里还堆放着不少被那箭猪啃食剩下的人参、黄精等药材的根茎!
“发了!沈哥!咱们这回可真是发大财了!”赵小军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药材,激动得满脸通红。
沈青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紫血草”完整地挖掘出来,又将那些残余的药材都收拾好,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出了这个已经被废弃的“堡垒”。
就在两人满载而归,准备下山的时候,一直负责在周围警戒的雪霸,却突然朝着洼地另一侧,一片长满了奇特黑色岩石和低矮灌木的乱石坡,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咆哮!
“嗯?”沈青的眉头再次挑起。能让雪霸都感到威胁的,绝非善类。他示意赵小军隐蔽,自己则借着岩石的掩护,朝着那个方向摸了过去。
只见那片乱石坡的阴影之中,一个通体漆黑,体型不大,却异常矫健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攀爬在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之上。它动作轻盈得如同狸猫,却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凶悍!它的四肢粗壮有力,爪子如同钢钩,能轻易地在光滑的岩石上找到落脚点。
“是‘墨玉龙子’!”沈青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前世曾在一本描写古代奇珍的杂记上看到过,这种生活在极阴之地,以特殊矿石和地衣为食的石龙子变种,不吃血食,却性情凶悍,领地意识极强。它本身并不算特别值钱,但它有一个极其独特的习性!
那就是,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嗉囊中,吐出几颗经过它特殊消化液打磨过的、如同黑曜石般光滑圆润的胃石,当地人称之为“龙涎石”!这“龙涎石”,质地坚硬,色泽乌亮,是制作顶级砚台和镇纸的绝佳材料!更被一些文人雅士视为可遇不可求的文房至宝!一颗品相上佳的“龙涎石”,其价值,足以换回一箱黄金!
这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啊!沈青的心脏,都因为激动而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知道,想抓住这种在乱石间快如闪电的家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它的价值,也不在于它本身。
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它心甘情愿地,把肚子里的“宝贝”给吐出来!
沈青的脑中飞快地盘算着,一个针对这“墨玉龙子”独特习性的、前所未有的“人造热岛,催吐取宝”之计,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让赵小军,去附近寻摸来一些颜色最深的、最能吸收热量的黑色页岩石板,越多越好。又让他准备好几面他们随身携带的、用来打信号或者整理仪容的小铜镜。
然后,沈青选了一处正午时分阳光最是充足,地势又相对平坦的凹形石坑,将那些黑色的页岩石板,如同拼图般,紧密地铺设在石坑的底部,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吸热盘”。
“沈哥,您这是…要给它做个日光浴场?”赵小军满脸的不解。
“这叫‘人造热岛’。”沈青解释道,“这‘墨玉龙子’是冷血动物,最喜燥热。咱们把这里弄成整个山头最热乎的地方,它肯定会过来享受。而它有一个习性,就是在体温达到一个极高的临界点时,为了减轻身体负担,就会把胃里那些没用的‘石头’给吐出来!”
接着,他又指挥着赵小军,将那几面小铜镜,按照特定的角度,分别固定在石坑周围的几块岩石之上,利用光的反射原理,将正午的阳光,精准地、全部聚焦到那片铺满了黑色页岩的“吸热盘”之上!
一个简易的、却极其高效的“太阳能聚焦加热装置”,就这样完成了!
布置完毕,沈青又从背包里,掏出几只之前捉到的、已经晒干的黑色甲虫,将其碾碎成粉,撒在了那片“吸热盘”的中央。这种甲虫散发出的特殊气味,正是“墨玉龙子”最喜欢的零食。
做完这一切,两人便退到远处,耐心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那只“墨玉龙子”便被那股熟悉的食物香气和那片异常温暖的“热岛”吸引,它小心翼翼地爬了过来,在那片被太阳和铜镜聚焦得滚烫的石板上,舒服地伸展开身体,懒洋洋地晒起了太阳。
随着温度越来越高,它那乌黑的鳞片上,甚至开始冒起了丝丝的热气!
终于,它似乎是舒服到了极点,也热到了极限,它张开嘴,猛地一阵干呕!几颗通体乌黑,圆润光滑,如同黑珍珠般的“龙涎石”,便从它嘴里吐了出来,滚落在滚烫的石板之上!
吐完“结石”,那“墨玉龙子”似乎也觉得神清气爽,它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便慢悠悠地爬回了自己的乱石洞穴之中。
“我的娘啊!沈哥!真…真吐出来了!!”赵小军看得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沈青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用带来的木筷,小心翼翼地将那几颗还带着温度的“龙涎石”夹起,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锦盒之中。
“走吧,”沈青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咱们这次的收获,足够了。”
他带着赵小军,以及这几颗足以换回万贯家财的无价之宝,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途。
归途的路,似乎都因为这沉甸甸的收获而变得轻快了不少。赵小军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感觉脚下都有些发飘,他现在对沈青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心里头琢磨着,这回去,定要让慧姐她们好好露一手,整几个硬菜,再开一瓶好酒,好好庆贺一番。
两人两狗,一路有说有笑,眼瞅着就要走出黑风岭的地界,进入相对熟悉的丘陵地带。就在他们准备抄近路,穿过一条平日里水流并不算湍急的“月牙河”时,沈青的眉头,却猛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沈青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沈哥?咋了?”赵小军赶紧收起脸上的傻笑,紧张地凑了上来,手下意识地就摸向了背上的猎枪。
沈青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河道:“小军,你看那河水。这几日并未下雨,上游也没听说有融雪,可这河水的水位,比咱们来时,至少高了半尺。而且,水流也变得异常平缓,几乎没了流速。”
赵小军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也是一愣。可不是咋地!这月牙河他熟得很,平日里水流虽不急,但也能听到“哗啦啦”的响动。可现在,这河水就跟一潭死水似的,连个旋涡都看不见。更奇怪的是,河对岸原本是一片低洼的草滩,现在竟然被水淹了一大片,好些柳树的根部都泡在了水里。
我的乖乖!这是咋回事?上游难道是塌方了,把河道给堵了?赵小军心里直犯嘀咕。
沈青没有说话,只是给赛龙和雪霸打了个手势,示意它们小心探查。自己则带着赵小军,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走了约莫一里多地,绕过一道河湾,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原本不算宽阔的河道中央,赫然出现了一道由无数根粗壮的树枝,石块,还有大量的泥土和水草,堆砌而成的、宽达十几米,几乎将整个河道拦腰截断的巨大堤坝!那堤坝筑得异常坚固,结构紧密,甚至在顶端还留有几个小小的气孔,看着就跟人类工程师的作品一样,充满了智慧!
“我的亲娘姥姥啊!沈哥!这…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赵小-军看得是目瞪口呆,这堤坝筑得,比他们村里前几年修的那个防洪堤还要结实!“这得多少人干多少天啊?!这不是把下游的路给断了吗?!”
“不是人干的。”沈青的眼神,却在瞬间亮了起来,他指了指那堤坝上几处湿漉漉的、被什么东西反复踩踏过的泥泞滑道,以及水面上漂浮着的几根被啃得只剩下木芯的嫩树枝,沉声道,“是河狸。而且,看这堤坝的规模和工程量,怕是还不止一只,很可能是一大家子,在这里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