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风不断往脸上呼，带着潮湿咸腥的水汽。
沈昭的手此时还被陆骁紧紧攥着，陆骁躺在地上看到满脸尴尬的老周，随即放开了手。
沈昭闻声一顿，但还是把陆骁手腕拉过来迅速摸了摸脉。
再次抬头时脸上的恐惧之色还未褪去，但眸色已经冷了下来。
他飞快扫了一眼老周来时的方向，本来跪在陆骁旁边的膝盖立起。
“人在哪，带我过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去好几米远。
沈昭先是奔向自己的车，快速打开了后备箱，将自己出门前装好的医疗箱抱在怀里就往王登的方向跑。
凌晨四点半，天色微明
王登被安置在一个蓝色集装箱旁，上半身被抬起靠着集装箱，两条腿坐在地上直直往前伸着。
他一只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大腿，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脸色苍白，额角不断冒汗，左腿裤腿已经被鲜血浸透。
“沈医生......”王登抬眼时仿佛看到了救星。
“你怎么来了...”
王登咬着牙，嘴上还在断断续续说着话，话语中能听出呼吸急促。
吴迪在一边站着，双手攥在胸前，嘴里不知道在不停念叨着什么，好似在给王登祈祷。
“别说话了，调整呼吸。”
沈昭蹲了下来，快速抽出一把刀割开王登受伤的裤子。
血肉模糊的大腿还在淌血，血液随着王登的每一次呼吸或是移动身体不断往外冒着。
王登咬着牙，勉强从牙缝挤出一句：“我真的还行，你去看看陆队...”
“我看过他了，放心。”沈昭低声说了句，随即低头撕开医用袋。
他镇定地取出止血钳，纱布，以及几根用来临时固定的木条。
先用止血带在大腿根部快速扎进，然后迅速消毒取出镊子，小心扒开受伤的位置，指尖稳得惊人。
弹片的位置不深，看起来不算严重。
沈昭决定立刻取出弹片。
“忍着点。”
不像上医院手术台前的繁复术前准备，沈昭的动作干净利落。
吴迪一听沈昭这么说，立马凑到前面，望着王登：“你用......咬我的手吗？疼得话你就咬着！”
王登本来都快要疼昏过去，看着吴迪脸一横，把手臂伸过来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满脸无奈。
“吴迪...你...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少看偶像剧......”
“你们两个都闭嘴。”沈昭瞪过去，他此时的样子在某一瞬竟然像极了陆骁。
沈昭嘴里咬住一根手电，没有话语上的安抚，手上立刻准备动作。
三个刑警围在王登和沈昭周围，手上也打着手电提供照明。
沈昭聚精会神将弹片钳住，没有一丝犹豫，快速夹了出来。
鲜血顺着伤口滑落，他快速用止血棉按压，简单清理过后用纱布紧紧包扎好。
“快送医院。”
现场所有人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沈昭一回头，看见陆骁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沈昭愣了愣：“你也得尽快去医院。”
陆骁往前一步，将自己胳膊上的水抹净，然后把沈昭往自己身边一拉，脸色发白但还是低声笑着：“有你，我去什么医院？”
“少扯这些，你不是跟我说在警局加班吗？”
沈昭狠狠瞪了他几眼，没再理他，低头收拾自己的医疗箱。
起身的瞬间，看到岸上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
“李林，陈强的上家，也是单据上署名的人。”陆骁简单提了一句，沈昭点了点头。
两名刑警正按着李林，他脸色青紫，嘴里还在不断往外吐着浑浊的海水，混着食物残渣形成的呕吐物一起吐了出来。
他的胸剧烈起伏着，像只濒死的野兽，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
李林被押进车里，两只手被死死扣在身后，脚上甚至还上了个脚铐。
陆骁一皱眉，看了眼李林脚上的东西，转头看向身旁的老周：“嘶...咱抓人需要这个玩意儿吗？”
老周轻哼了一声：“这...没办法，谁让他折腾咱弟兄们一晚上，受着吧。”
陆骁抿着嘴点了点头：“有理，小王登的账还没算呢。”
李林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坐在警车里一言不发，目光依然带着几分阴狠和挑衅。
车队发动，驶离码头。
沈昭开着车，从前挡风玻璃望去，刚好能看到前方那辆车里的陆骁和李林。
老周坐在驾驶座上，陆骁和李林同时坐在后座。
车内气氛凝固，陆骁身上披着一件干净的衣服吸水，两人身上的寒气还没驱散，他盯着李林：“渔船什么时候准备的，准备去哪？”
李林嗤笑一声，头还是直直看着前方，避开陆骁的视线。
陆骁脸色一沉，直接伸手朝李林身上摸去。
“你干什么！”李林大惊失色。
陆骁压根管不了那么多，李林的双手被手铐固定无法抵抗，只能靠上半身扭动来躲避陆骁手上的攻势。
陆骁从上身摸了半天，又摸向了他的裤子。
李林脸色十分难看，直到陆骁从他屁股里侧口袋摸出了一只手机。
取出手机的瞬间，李林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梗着脖子瞪了陆骁一眼。
陆骁勾了勾嘴角看了眼李林，顺便脑袋一歪，对着身后跟着的那辆车笑了笑。
“这手机泡透了吧？”老周在前面开车，眼睛瞥了一眼后座。
“老周，来你把你手机给我，车上有没有细头的笔，曲别针也行啊。”
老周刚要往自己身上摸，陆骁的手又用后座摸了上来，弄得老周浑身发毛，痒得想笑。
“服了，你就不能等我给你掏吗？”老周气得方向盘都带歪了。
“你负责好好开车！别分心！”
陆骁还一副好人做派，从老周屁股后面把手机抠了出来，然后在李林还在强装镇定的时刻
将他手机里的电话卡拔了出来。
陆骁两根手指捏着那张指尖大小的电话卡，在李林面前晃了晃，表情贱兮兮ヾ(′e`ヾ)地：“看好了，现在这东西可归我了~”
李林咬了咬牙，没说话。
陆骁感觉自己此刻精神状态良好，甚至能再与匪徒决战800回合也不在怕的。
他把电话卡在手上擦了擦，然后抽了张纸巾随便把电话卡包住，一仰头对老周说道：“给哥开个暖风。”
老周把空调打开，陆骁把纸巾包着的电话卡在吹风口吹了一阵，然后做出十分显摆且骚包的姿态，将电话卡插进了老周的手机卡槽。
手机开机的一瞬，一条未读短信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