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雨水顺着睫毛滴落,陆明川蜷缩在废弃渔船的底舱里,怀中的硬盘硌得肋骨生疼。船身随着海浪剧烈摇晃,甲板上传来靴子踩踏的闷响,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紧锈迹斑斑的舱壁。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鱼腥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让人作呕。
“再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巍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从对讲机传来,话语里满是阴狠。陆明川摸出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目的光——信号格全红,定位系统显示他被困在这片遍布暗礁的海域。他咬紧牙关,心里清楚,这里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
突然,船身剧烈震颤,陆明川一头撞在舱壁上,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头顶传来重物落水的“扑通”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船尾跑去。他攥紧口袋里的匕首,匕首的金属外壳被他握得发烫。顺着生锈的扶梯爬上甲板时,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当他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心猛地揪紧——林悦浑身湿透地趴在栏杆上,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可她手里却死死攥着半截断裂的缆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你疯了?!”陆明川冲过去扶住她,却摸到一手粘稠的温热。月光穿透雨幕,照见她后背刺入的匕首,伤口周围的警服早已被血浸透,暗红的血迹在雨水中晕染开来,触目惊心。林悦气若游丝,嘴角溢出暗红血沫,断断续续地说:“他们...在船上装了炸药...”林悦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硬盘...解码...密码是你母亲忌日...”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快艇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陆明川将林悦抱进船舱,轻轻把她放在破旧的木板上。他的手在颤抖,打开硬盘时,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加密界面弹出的瞬间,仓库里神秘男人的话突然在耳畔回响——“你母亲当年,也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光标在密码框闪烁,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温柔的面容,颤抖着输入日期,文件夹应声解锁。
三百多张照片铺天盖地占据屏幕,每张都记录着警界高层与走私集团的秘密交易。照片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在豪华会所举杯谈笑,文件签署时的场景被清晰拍下,令人触目惊心。最后一段视频里,戴着蛇形纹身的男人将文件袋交给陈巍,而文件封面上赫然印着陆明川母亲的警号。画面突然剧烈晃动,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枪响混着女人的惨叫刺破寂静,陆明川仿佛身临其境,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原来如此...”陆明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舱外传来爆炸声,火焰从甲板缝隙窜入,热浪扑面而来,将林悦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浓烟迅速弥漫整个船舱,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他撕下衣襟为她止血,可血却怎么也止不住,染红了洁白的布条。就在这时,他听见头顶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情况万分危急。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探照光刺破雨幕。海关总署的缉私艇破浪而来,扩音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这里是海关总署特别行动组,所有人放下武器!”陆明川抱着林悦冲出火海,火舌在身后肆虐,热浪几乎要将他吞噬。在跳船的瞬间,他回头看见陈巍举着枪站在烈焰中,脸上的狞笑被火光扭曲成修罗模样,那眼神里充满了疯狂与不甘。
三天后,市立医院VIp病房。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陆明川握着林悦的手,她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病房门被推开,戴着墨镜的男人将一叠文件甩在桌上,动作充满了挑衅,露出腕间与仓库暴徒相同的蛇形纹身。
“陆警官,做笔交易如何?”男人扯下墨镜,露出与陆明川七分相似的面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你交出硬盘,我告诉你,当年亲手开枪杀你母亲的人,究竟是谁。”陆明川盯着对方的脸,心跳陡然加快,新的谜团又在他眼前展开,而真相似乎依旧遥不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