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云婋的脚刚踏上甲板,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个带着海风气息的怀抱紧紧拥住。
谢翊宁的手臂箍得她有些发疼,他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声音带着后怕:“你可算回来了,那些白皮混账没把你怎么样吧?”
棠云婋被他勒得轻轻咳了一声,心里却是一暖,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的轻笑:“没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么?光天化日,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动手。”
谢翊宁这才松开她,双手仍按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确认她没有受伤,悬了一整天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你先去换身衣裳吧。”他支开棠云婋。
棠云婋点头应下。
今日为了彰显她的身份地位,她特意穿了华丽的宫装,行动确实有些不便。
棠云婋一走,谢翊宁便盯着今日护送她的司危问了起来:“你来说说,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危把他们今日所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谢翊宁一听心底的那股火瞬间就窜了上来。
竟然敢拿武器指他的王妃?
他迟早掀了那破石头垒的鸟窝,再把那大胡子的黄毛王八蛋狠狠揍一顿。
棠云婋换好衣裳回来,就看到他这气鼓鼓的模样,再看司危一脸“都是属下的错”的模样,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拉着他进了船舱,轻声道:“你都知道了?”
谢翊宁点了点头。
棠云婋又道:“我这边的收获你已经知道了,那你今日留守,可有什么新收获?九栀他们呢?”
听她提起九栀,谢翊宁的神色凝重起来。
他将见到珍妹和岩的经过以及岩所说的部落惨状,还有绿松岛土人被奴役和囚禁等事一一告知。
当听到日斯尼亚人用火铳屠杀反抗者,还给青壮年戴上枷锁像牲畜一样驱赶他们劳作,甚至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时,棠云婋眼里的杀意渐浓。
“畜生。”她冷冷吐出了两个字。
这已不是简单的冲突,对于绿松岛的土人来说这是灭族之祸。
谢翊宁握住她冰凉的手,沉声道:“岩已经答应联系他哥哥和我们一起寻找里应外合的机会。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绿松岛落入这群豺狼之手。”
棠云婋反手握住他,目光坚定:“不错。这不仅是帮他们,也是帮我们。”
“这些日斯尼亚人十分贪婪,他们敢抢绿松岛,保不准下一个想抢的就是我们。我们要提前把他们打怕了,他们才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这一仗,必打。
这一仗,也必须赢。
这时,双鲤敲了敲门询问道:“王妃,您带回来的那些吃的怎么做啊?总不能生吃吧?”
棠云婋和谢翊宁闻言相视一笑,方才凝重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冲淡了些许。
民以食为天。
眼下这新得到的粮食该怎么吃,才是他们最该解决的问题。
“走,去看看。”谢翊宁拉起棠云婋的手,两人跟着双鲤一同去了厨房。
厨房里,几个火头军正围着那几袋金灿灿的颗粒和沾着泥土的块茎发愁。
见王爷王妃过来,连忙行礼。
“小的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行礼之后,其中一个火头军大着胆子问道:“王爷,王妃,小的都没见过这些玩意,不知道他们叫什么,该如何烹煮……”
“都起来吧。”
棠云婋摆摆手,走到那袋黄色棒子面前,思索片刻,开口道:“瞧着倒像是某种谷物。”
她沉吟片刻又补充道:“这东西颗粒饱满,色泽金黄,形似玉石,不如就叫它玉麦吧。”
她又拿起一个褐色的茎块,掂了掂分量,触手沉甸甸的。
她看向谢翊宁:“这东西长在土里,块头实在,就叫地瓜如何?”
“玉麦?地瓜?婋婋取的名字就是好。”谢翊宁一如既往地捧场。
棠云婋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翊宁拿起一个地瓜凑到鼻尖闻了闻。
他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土腥气,他有些怀疑:“这玩意儿真能吃?该怎么吃?”
双鲤赶忙回答:“能吃的。先前司危说了,玉麦硬邦邦的像喂马的豆子。司悬说地瓜是脆的,有点面,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甜,不怎么好吃。就是不知道煮出来口感会不会变。”
谢翊宁想了想,看着发愁的火头军开口道:“是粮食多半都离不开水火,要不试试上锅蒸?或者用水煮?”
他不擅长做饭,但他擅长吃啊。
基础的烹饪方式无外乎就是蒸煮。
先试试这两种做法呗,之后再看有没有别的新的吃法。
“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棠云婋点头,随后看向了一旁的双鲤。
“双鲤,你带人挑一些品相好的仔细洗干净。玉麦取一部分,地瓜也取几个,一半上蒸笼,一半下锅用水煮。”
“是。”双鲤立刻来了精神,带着人忙活开来。
火头军们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倒是早就想出了蒸煮的法子,但这毕竟是外来的稀罕物,没有主子开金口他们可不敢乱煮。
很快,厨房里便弥漫起水汽和一股渐渐散发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淡淡清香。
众人都好奇地等待着,连谢翊宁和棠云婋也留在厨房外没有离开。
约莫过了两刻钟,玉麦和地瓜都出锅了。
棠云婋惊讶的发现地瓜蒸熟之后大变样了。
地瓜的表皮变得柔软,轻轻一撕就开,露出里面紫白色的内里,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双鲤小心翼翼地各取了一些,放在小碟里,先递给王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