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棠云婋心头猛地一紧,谢翊宁也瞬间变了脸色。
而一直守在角落正准备清点药材的季行舟更是如遭雷击,手里的药包“啪”地掉在地上。
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双鲤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九栀怎么了?她在哪里?伤到哪里了?快带我去!”
他急得眼睛都红了,脑子里全是九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可怕画面。
双鲤被他摇得晃来晃去,哭得更凶了。
她抽抽噎噎地指着外面:“就在外边的屋子里,珍妹守着她呢。小季太医,您快去看看九栀姐姐吧呜呜呜呜呜……”
季行舟二话不说,甚至忘了跟王爷王妃行礼告退,像阵风一样就冲了出去。
谢翊宁和棠云婋也赶紧跟上去想去查探九栀的情况。
不曾想,双鲤却忽然拦住了他们俩,擦掉了脸上的眼泪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王爷王妃别担心,九栀姐姐没事,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棠云婋和谢翊宁惊讶地看着她,又看看季行舟消失的方向,顿时明白了什么。
“好你个双鲤。”谢翊宁挑眉看向她,“连我们俩都敢骗?还演得跟真的似的!”
双鲤捂着额头,嘻嘻一笑,压低声音道:“王爷王妃恕罪,奴婢这不是看小季太医磨磨唧唧的心里都替他着急嘛。九栀姐姐就是太累睡着了。奴婢寻思着,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嘛……”
棠云婋立刻明白了双鲤的用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眼底却也多了一丝兴味:“你这丫头,鬼主意倒多。”
“王妃~”双鲤扯着棠云婋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您就不好奇小季太医对着昏迷不醒的九栀姐姐,会说出什么心里话吗?”
谢翊宁闻言也来了兴致。
他揽住棠云婋的肩,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婋婋,双鲤说得对啊,季行舟为了九栀能憋那么多年,现在生死攸关之际,我倒是想看看他会和九栀说什么。不如咱们去听听?”
三人瞬间达成默契,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朝着九栀休息的屋子摸去。
季行舟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了九栀休息的屋子里。
珍妹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九栀。
季行舟看到九栀合衣躺在窄榻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胳膊和肩膀上缠着的绷带还渗出了些许血迹。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理智、什么医术都忘了,只觉得心口像被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九栀。”他声音发颤,扑到榻边,伸手就想搭上她的腕脉查看情况。
守在旁边的珍妹见状,以为他是太过担心,连忙起身拦住他,用土语急切地安抚道:“别急,别急。她没事,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可季行舟哪里听得懂?
他只看到珍妹拦着他不让他碰九栀,还一脸焦急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这分明是情况危急,在阻止他做最后的努力啊。
“你让开!让我看看她!”季行舟眼睛都红了,伸手将珍妹推到一边。
他第一次对阻碍救治的人动了怒。
珍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弄懵了,但善良的她还是坚持着,用力比划着睡觉的动作,反复用土语强调:“睡觉,她在睡觉,没事。”
季行舟看着她比划的动作,又瞧见九栀“毫无生气”地躺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不,我不会让她长眠于此,我一定会把她救活的。”
他再次扑到榻边,想要给九栀把脉,手碰到九栀冰凉的手腕时,还没诊脉就被珍妹拉了起来。
“你安静点,不要把人吵醒了。”
珍妹气得不行。
这大虞人怎么那么犟呢。
季行舟被珍妹拦着根本触碰不到九栀,他想到先前九栀手腕上那冷冰冰的温度,带着哭腔吼了出来。
“九栀,你别睡了,你快醒醒。你醒过来好不好,都怪我没用,我要是能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就好了。”
“是我胆子太小,一直没敢开口。是我的错了,如果能重来,我一定早早告诉你我心悦你,我想娶你。”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那一年你抢走我的马,让我和马车单独留下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动了心。”
他喊得声嘶力竭,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就在这时,榻上的九栀缓缓睁开了眼。
季行舟傻眼了。
珍妹懊恼地推了他一把:“都跟你说了,睡觉睡觉,不要吵,你怎么听不懂呢。”
季行舟看着九栀,结结巴巴道:“你,你没事啊?”
“一点小伤,不碍事。”九栀坐了起来。
“只是先前有些太累,睡着了。”
季行舟:“……”
他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多大的乌龙。
“那你,你都听到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九栀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撒谎,点了点头。
“你喊得那么大声,我想听不到都难。”
季行舟的脸瞬间红透了。
可恶的双鲤!!!
竟然骗他!!!
他看着九栀平静的眼眸,只觉得热意在脸上翻涌。
“啊,那,那你醒了就好。吵醒你了,抱,抱歉。”说完他落荒而逃,咬牙切齿地就要去找双鲤算账。
明明九栀什么事都没有,竟然吓唬他说九栀快死了。
季行舟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出了屋子。
刚跨出门槛,一抬头,就撞见了还没来得及完全“撤离现场”的偷听三人组。
棠云婋、谢翊宁和双鲤与他面面相觑。
空气瞬间再次凝固。
季行舟的脸瞬间从通红变成了酱紫色。
谢翊宁见势不妙,立刻战术性咳嗽一声,抬头望天:“啊,婋婋,那边缴获的火铳好像还没清点完,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对对对。九栀没事就好,咱们快点把东西清点完吧。”棠云婋连忙附和。
随后两人脚下抹油溜得飞快,瞬间就没影了,十分没有义气地把双鲤单独留在了原地。
现场只剩下气得头顶冒烟的季行舟和眼看靠山跑路、缩了缩脖子的双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