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遗憾。
“他不肯说,我也不便多问。”
苏昭昭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阔扬眉看她,一脸探究:“不过昭昭,你是顾野的师姐,总应该有些眉目吧?他有没有和你说起过?”
“啊?!”
苏昭昭慌了神,整张脸变得通红,语气也急了起来:“我、我我我没、没啊!他没和我提过。”
沈阔见她慌成这副模样,又笑了笑,出声宽慰道:“你是不是已经忙完了?忙完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昭昭下意识的低了头:“是。沈总镖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宽慰道:“沈总镖头,您别太担心!我想这件事由顾野出面的话,大师兄和大师姐在浽州是不会有事的!”
这是自然的。
如果扣押他们的人真是锦衣卫的话,顾野做为指挥使,一定会让他们平安无事!
从沈阔房里出来,苏昭昭缓缓在内院的长廊上走着,还清理了一番思绪。
到底给沈总镖头写密函的人,会是谁呢?
和那个关弘儒有没有关联呢?
如果真是朝廷里的人,那怎么只提锦衣卫的事,却完全不提她和渭王府的事呢?
这个人,难道是冲着锦衣卫来的?
回到渭王府,苏昭昭在一众奴婢的侍奉下,被换上了一件竹绿色绸面的对襟长裙,外面只套了一件轻薄的白纱长袍,看着娇小玲珑,又端庄秀丽。
腰间丝带收拢纤腰的一刹那,她望着铜镜里的人,忽然想起出嫁当日,她身上着的那一袭红妆。
昨日,在家中收到那封梁家的休书后,梁佑堂和她便再无瓜葛。
虽然爹娘与大嫂怨她不争气,惹得她自责。
但远离家乡后,她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受。
“郡主您瞧,只要稍做一打扮,您就美得像天仙似的呢!”
一旁的奴婢笑着夸赞起她来,让苏昭昭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们的小嘴可真甜啊,我差一点儿就信了。”
她这样的出生,皮糙肉厚,满手的薄茧,与王孙贵族别院里娇养的姑娘不同。
但是她知道,这些丫鬟们也有她们自己的生存之道。
她回头扫过身后一众婢女,笑问:“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郡主,奴婢们这番话,可都是发自肺腑的啊!”
苏昭昭微微一笑:“我知道!我问这个,也是发自肺腑的。”
丫鬟们竟然有些触动,都怔怔的看着她:“郡主……”
苏昭昭明白那一双双殷切的眼神暗藏着什么话,便转回身,望着铜镜,转了话题:“你们想到了再告诉我!对了,怎么今天让我穿成这样?是王府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平日回到尘鸢阁,她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奴婢们也不太理会。
上回,这帮丫头围着她,替她打扮,还是乞巧节的那天。
因为王府举办花灯宴,又宴请宾客,所以她才会穿得那般雍容华贵。
莫非今晚,王府又有宴席?
正想着,她瞥见身边的奴婢们掩着嘴笑,却又不急着答话。
苏昭昭起了疑,回身追问:“你们一个个的,在笑什么?是不是今晚王府又有什么宴席?”
奴婢这才匆匆俯身,回她话:“回郡主话,今晚是宫里有人来宣旨。”
苏昭昭愣了愣:“宫里有人来宣旨?”
“是。所以殿下与娘娘专程吩咐下来,要奴婢们好好打扮郡主!”
她活这么大,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皇宫里的人打交道,更别提要她接圣旨了。
苏昭昭想了片刻,还有些疑惑:“怎么宫里常常会有人来王府里宣旨吗?”
奴婢们听到,又只是掩嘴一笑。
苏昭昭急了,瞪着她们:“你们老是笑,是怎么回事嘛?”
“奴婢们是替郡主高兴呢!”
苏昭昭皱了皱眉:“什么事这么高兴?”
“莫非郡主还不知?”
苏昭昭又是一愣。
面前这帮丫鬟们笑中带着羞怯,分明就是喜上眉梢……
难道,是喜事?
奴婢中有人悄悄接话:“殿下与顾大人一同入宫,向请圣上请了旨。今晚宫里会有来人,殿下和娘娘命奴婢们依朝圣之仪替郡主打扮。”
“朝圣之仪?!”
苏昭昭诧异挑眉,原来在见不到顾野的这些日子里,他竟一直默默的在为她做着很多的事。
她还一直以为,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虽然回家了一趟,她已经亲眼目睹梁家的下人送来了一纸休书。
梁家的人还不要她的父兄退还聘礼……
可她回到镖局,却没能见到顾野出现。
明明顾野承诺过她,三日后就能回来,可顾野却未能如约出现。
可顾野向她承诺的那些事,却都按部就班的默默进行着。
重生之后的一切,并没完全依照着前世的轨迹发展,那她离那场劫难,也就越来越远了。
或许,就连之后几日的南家大院,她也不用去值守了。
想到这里,苏昭昭高兴的对着铜镜转了半个圈,回身望着镜中的自己:“你们快帮我看看,我身后有没有哪里不太对的地方?”
“是,郡主!”
传圣旨的公公将圣旨送到渭王府时,天还未黑尽。
苏昭昭跟在渭王与渭王妃的身后,跪地接下入宫面圣的圣旨。
一切虚幻得如同是场梦一般。
圣上为了顾及渭王妃的病情,只字未提到她的本名,只用郡主二字相称。
苏昭昭猜想,这一切或许有渭王的心思,也还有顾野的。
她忽然心头一暖,忽然想起,与顾野竟有五六日未曾相见了。
担心破坏顾野的一番心血,她在宣旨公公面前,表现得十分得体。
在起身恭送宣旨公公时,苏昭昭明显能察觉到那位公公的目光,沉沉落在她的身上,并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
想来,应是奉了圣命,提前来瞧瞧,她这个渭王收的义女。
是何样貌,与顾野是否般配,才好向圣上回话。
从公公脸上的神情,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公公似乎很是满意。
就连渭王与渭王妃也安心了不少,脸上都带着欣慰的笑容。
走镖那么多年,只是要她察言观色,她还是会的。
不过,人靠衣冠马靠鞍,这话永远不会有错。
送走宣旨公公后,渭王妃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这李公公真奇怪。”
说着,渭王妃抚过苏昭昭的脸蛋,满眼关切:“宫里的人又不是没见过咱们的真儿。李公公竟盯着你瞧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