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云单膝跪地,冰冷的水面浸透衣袍,与体表未干的血水交融,寒意顺着毛孔往骨缝里钻。
左臂垂落如废,冰晶枪杆仍嵌在骨骼间,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喉咙里满是铁锈般的腥甜。
他刚缓过一口气,准备运转残存的气血修复碎裂的经脉,脚下的水面突然剧烈翻涌。
原本收敛的水势再度沸腾,幽蓝的光泽从深海之下蔓延而上,将整个试炼空间染成一片清寒。
海王后立于水幕中央,白衣胜雪,指尖轻抬间,无数水珠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她身前凝结成一道与她身形别无二致的水分身。
这分身通体由澄澈碧水构成,发丝如流水般飘逸,眼眸是深不见底的幽蓝,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雾,竟散发出与海王后本体不相上下的威压。
“试炼未竟。”海王后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透过水分身传遍整个空间,“真正的强者,不仅要破外敌,更要扛住绝境中的死局。”
话音未落,水分身抬手,数十颗拳头大小的水球瞬间凝聚而成,球壁光滑如镜,折射着幽蓝的光,内里却隐隐翻涌着狂暴的能量。
不等楚凌云反应,水球已如流星雨般朝着他砸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道蓝色残影。
楚凌云瞳孔骤缩,体内气血早已濒临枯竭,经脉更是在刚才的激战中布满裂痕,此刻连抬手都异常艰难。
他猛地蹬地,借着水面的反作用力向侧方扑去,刚避开数颗水球,身后便传来“砰砰”巨响,水球炸裂开来,化作无数锋利的水刃,将周围的水面切割得支离破碎,溅起的水花落在他身上,竟如刀片般划出细密的伤口。
“该死!”楚凌云低骂一声,喉头一甜,又一口鲜血溢出嘴角。
他知道不能被动躲避,必须主动反击。
可左臂彻底报废,仅靠右臂根本无法凝聚足够的气血,更何况身后的霜翼水麒麟与玄渊控水鳌虽已力竭,却仍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再次发难。
水分身攻势不停,双手连挥,这次凝聚的水球更大,数量也更多,足足有上百颗,密密麻麻地笼罩住楚凌云所有闪避的路线。
更诡异的是,这些水球在飞行途中竟开始旋转,产生的吸力让楚凌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中心靠拢,行动愈发迟缓。
刺骨的寒意再次袭来,水球上散发的寒气比霜翼水麒麟的冰晶长枪更甚,楚凌云伤口处刚融化的血液瞬间又被冻结,肌肤上的薄冰越积越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冰封。
体内气血运转愈发滞涩,肺腑像是被冻住一般,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不能认输!”楚凌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咬紧牙关,将舌尖咬破,借着剧痛刺激神经,同时调动丹田内最后一丝本源气血。
这丝气血如星火般微弱,却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顺着经脉艰难游走,所过之处,冻结的经脉竟被硬生生冲开一道缝隙。
他猛地旋身,以右腿为支点,将全身仅剩的力量集中在右拳,气血在拳尖凝聚成一点赤红光芒。
面对铺天盖地的水球,他没有选择硬接,而是瞄准了水球群的中心位置,猛地一拳轰出。
赤红拳影裹挟着微弱却坚韧的气血之力,穿透数颗水球,在中心位置炸开。
剧烈的能量冲击让周围的水球瞬间失控,相互碰撞炸裂,化作漫天水雾。
楚凌云借着这短暂的空隙,踉跄着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可水分身显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双手交叉,水雾瞬间汇聚成数十道水桶粗的水箭,箭头闪烁着寒光,带着破空之声射来。
同时,地面的水面再次升起一道道水墙,将楚凌云的退路彻底封死,形成一个密闭的牢笼。
楚凌云心中一沉,此刻他已油尽灯枯,连再次凝聚拳影的力气都没有了。
左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水箭即将射中他的瞬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与星兽激战的画面,那些不屈的意志、破而后立的信念,化作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我不能输!”他暴喝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无尽的倔强。
体内原本已经枯竭的经脉,在这股信念的刺激下,竟开始缓慢修复,一丝微弱的气血再次滋生。
他猛地侧身,让过水箭的要害,同时伸出右手,不顾水箭带来的剧痛,硬生生抓住了一道水箭的箭尾。
掌心气血狂涌,虽微弱却精准地涌入水箭之中,将水箭的能量逐渐瓦解。
借着这股力道,他身体猛地一荡,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水分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水分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楚凌云在如此绝境下还能反击。
它立刻操控剩余的水箭转向,朝着楚凌云后背射来。
楚凌云此刻已浑然不顾身后的攻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击溃眼前的分身!
他纵身一跃,右拳凝聚起最后一丝气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向水分身的眉心。
水分身急忙凝聚水盾抵挡,可楚凌云这一拳蕴含着破而后立的信念与不屈的意志,竟直接穿透了水盾,重重砸在水分身的眉心。
“嘭!”一声闷响,水分身通体剧震,幽蓝的光泽瞬间黯淡下去,身体开始瓦解,化作漫天水雾。
那些即将射中楚凌云的水箭也随之消散,水墙缓缓落下。
楚凌云重重摔落在水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他浑身瘫软,再也动弹不得,左臂的剧痛和体内的空虚让他几乎晕厥。
但他没有闭眼,而是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海王后,嘴角再次勾起一抹血迹斑斑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疲惫,更有战胜绝境后的傲然。
海王后眼中的赞许之色达到了顶峰,她缓缓抬手,水面恢复平静,霜翼水麒麟与玄渊控水鳌也彻底退去。
“你通过了最终试炼。”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绝境之中,意志为刃,气血为锋,你做到了。”
楚凌云闻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但在他晕厥的前一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经脉正在快速修复,气血也开始缓慢滋生,身体的强度和气血的纯度,都在这场绝境试炼中,实现了质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