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零七分,指挥中心的主屏幕突然跳转为实时热成像画面。林晚盯着那几簇在地下夹层缓慢移动的红点,手指悬停在通讯键上方,没有按下。
外勤A组已切断厂区外部供电,b组完成对所有地面出口的封锁。电流切断的瞬间,备用电源启动,地下设施转入内部供能模式——这正是他们等待的信号。敌方系统切换时会产生三秒的数据波动,科研组正是靠这个间隙植入了追踪脚本。
“c组准备就绪,请求进入排风井。”耳机里传来低沉的汇报声。
林晚调出监控画面,放大其中一名队员的眼睛。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凝定。能力开启的刹那,视野中浮现出对方脑海里的图像:呼吸节奏、肌肉紧张度、视线焦点的细微偏移。他没说话,但林晚已经知道——他的右手旧伤正在隐隐作痛,会影响垂降稳定性。
“换第二顺位队员打头阵。”她直接下令,“绳索间距缩短三十厘米,每段加装防滑扣。”
指令下达后十秒,c组开始垂降。通风管内壁布满锈迹,金属摩擦声被收音设备清晰捕捉。画面刚切入夹层,警报骤然响起。
激光感应网被触发。
紧接着,主机房方向传来机械闭锁的轰鸣。三名队员被困在夹层与主机房之间的过渡区,防火门已在身后落下,前方通道也被钢闸封闭。
“排水管。”林晚立刻调出建筑结构图,“夹层下方有一条废弃检修通道,通向主机房侧廊,直径六十厘米,可通行一人。”
“但里面积了十年以上的淤泥,而且……”技术员迟疑,“我们不确定是否塌陷。”
林晚没回应。她转向屏幕中被困队员的脸部特写,逐一扫过他们的表情。最后停留在最右侧那人身上——他额角有汗,但眼神稳定,左手始终贴在腰侧,那是习惯性确认武器位置的动作。
“你带队走排水管。”她通过加密频道直接点名,“脱掉外衣裹住头部,匍匐前进。其他人留在原地,保持静默。”
几乎同时,她再次启动“心灵洞察之镜”。这一次,目标是科研组正在破解的防火门控制系统界面。六十秒内,她捕捉到程序底层的一串延迟响应模式——这不是标准安防逻辑,而是人为设置的陷阱,一旦强行破解就会激活自毁协议。
“反向注入干扰信号,持续两秒,停顿一秒,再重复三次。”她口述指令,“不要试图开门,只要让系统误判为常规故障。”
科研组迅速执行。十秒后,钢闸微微震动,向上提起半寸,随即又落下。但这短暂的缝隙已足够夹层内的队员将数据线插入控制模块。
“链路接通!”技术员声音微颤,“反制程序已切入主系统,窗口期三十秒。”
主机房内,服务器指示灯由蓝转红。倒计时出现在所有终端:180、179、178……
“密钥呢?”苏悦站在通讯台前,声音压得很低。
林晚没答。她摘下耳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这是今天第三次使用能力,脑仁已经开始发胀。但她必须看清楚。
她将意识集中在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流上,仿佛凝视着某个看不见的人。在能力开启的瞬间,她“看见”了一个习惯性的操作序列:每次输入前会先按一次回车,删除末尾空格;加密层级跳转时偏好用快捷键而非菜单栏;密钥生成依赖时间戳与设备Id的异或运算。
这不是系统逻辑,是人的痕迹。
“输入参数。”她睁开眼,语速极快,“设备Id取反后与当前分钟数做位移运算,左移四位,补零。然后加上初始协议版本号。”
技术员飞快敲击键盘。
120、119、118……
“验证中……”
“通过!倒计时终止!”
主屏幕上的红色数字停在103。数据拷贝进度条开始缓慢推进。
“所有人注意,主机房西侧逃生通道有动静。”调查小组负责人突然插话,“红外显示至少四人正在撤离,携带便携式信号发射装置。”
林晚立即调出地下结构图。西侧通道连接一条废弃地铁支线,直通城市管网。若让他们逃出去,不仅证据可能外泄,更会暴露联盟的反击行动。
“b组原地待命,不要轻举妄动。”她下令,“调查组按预案在d7接驳口设伏。记住,目标必须活捉,设备要完整回收。”
二十分钟后,热成像画面显示四名目标已进入伏击区。b组配合调查组从两端包抄,未开一枪,全部制服。
“发射器已缴获,未启动。”调查小组负责人汇报,“初步审讯显示,他们是赵铭私人安保系统的外围成员,负责在据点失守时向境外备份节点发送警报。”
林晚点头,目光仍锁定在数据拷贝进度条上。97%、98%、99%……100%。
“全部数据已回收。”科研组确认,“服务器本地存储完整,正在进行初步分类。”
她终于松开一直紧绷的肩膀,手指轻轻搭在桌沿。指尖还在轻微抽动,太阳穴一阵阵发紧。今天的三次能力使用已达上限,再强行开启,可能会暂时失明。
“封存设备,原地待命。”她对着通讯器说,“等天亮前运走,路线按b计划。”
苏悦走过来,递上一杯温水。“通报已经发布,《技术核查通报》阅读量破八百万,合作企业陆续恢复联系。”
林晚接过水杯,没喝。她看着主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日志记录——那些曾被抹除的项目漏洞、被篡改的审批流程、被转移的资金流向,此刻正一条条浮现出来。
“不是结束。”她说,“这只是开始。”
就在这时,科研组的技术员忽然抬头:“林晚,我们在最后一台服务器的日志里发现一段异常记录。最后一次访问Ip不在国内,而是在……”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信息。
“就在三个小时前,有人远程登录过核心数据库。权限级别极高,操作仅持续了十一秒,下载了一份名为‘t7-319最终执行日志’的文件。”
房间里安静下来。
林晚缓缓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
“查那个Ip。”她的声音很平,没有起伏,“调出所有经过它的数据中转节点,追到源头为止。”
技术员快速操作起来。几分钟后,一张网络路径图展开。
信号经过六重跳转,最终指向一个注册于三年前的壳公司服务器。而那家公司,曾在赵铭控股的环保科技子公司名下,编号cx-09。
和这座废弃工厂,是同一家。
“不对。”林晚忽然站起身,“cx-09早在两年前就注销了,服务器不该还在运行。”
“但它确实在线。”技术员指着屏幕,“而且刚刚,又有新的登录尝试,来自另一个匿名端口。”
林晚盯着那串不断闪烁的Ip地址,脑中闪过什么。
她拿起通讯器:“通知外勤组,不要拆卸任何设备。尤其是主控机柜背面的黑色接口,别碰它。”
“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终点。”她低声说,“这是个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