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陈泰知道了林亦忻和郑秀衡的交易。
林亦忻承认,自己的做法并不地道。
陈泰当时用利益手段,把她逼到死角与他绑定。现在,她反将陈泰一军
“郑秀衡那个小疯子,是在拿你当替死鬼!”陈泰脸上露出罕见的愤怒之色。
刚才他放下茶杯时,茶水溅得文件上到处都是。
林亦忻坐在会客沙发上,等待陈泰情绪恢复平静。
“我对你投入多少,你心里应该明白。”陈泰松了松领带,情绪平复了些许,但语气仍带着愠怒。
“林亦忻,我处处拉你一把,为了什么你应该明白。现在,你给我抱个炸弹回国?”
林亦忻抬头,面色从无奈转成平静:“我走到这一步,是因为没得选。”
她停顿了一下道:“但你以为不碰脏活,就能安全夺权?”
这是林亦忻第一次,把陈泰要做的事,放在台面上讲。
她说完这句,反倒是引得陈泰一愣。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门外传来保镖压低的声音:“蓝先生,老板正在谈事,建议稍等。”
“哦?那我更要进去了。”一个男声打断了保镖的话。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蓝焰。
蓝焰在曼隆向来行事跳脱嚣张,陈泰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但今天,因为他是给郑家办事的人,陈泰看他的脸色便有些差。
蓝焰没管陈泰的眼光,迈着从容的步子进来,随手把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在林亦忻身边坐了下来。
他甚至像个主人似的,向陈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陈泰皱了眉,但还是走到会客区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陈先生,金象磨坊口的运输线,林亦忻吃下来,一半是为了我。”蓝焰开口道。
陈泰听了,略露了些疑惑。
蓝焰继续道:“您如果担心风险,可以选择开除她出您的局。当然。但如果继续合作的话,我也会加入。”
蓝焰的话,表明了他的立场。
他代表郑家站林亦忻的队。
如果陈泰继续和林亦忻“做生意”,蓝焰所代表的那部分郑家势力,相当于是和林亦忻绑定。
这样的条件,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正所谓,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他如果就此和林亦忻一刀两断,就什么都得不到。还会亏掉之前为她拉的那些人情。
办公室陷入沉默。
不知过去多久,陈泰才重新开口:“谈谈金象磨坊口的局势吧。”
就这一句,林亦忻知道,今天的谈判算是过关了。
三人在办公室足足泡了四个多小时。
磨坊口的事情,牵涉面很广。问题拆解的差不多,又各自明确了分工,告辞离开时已经是中午12点。三人脸色疲态尽显。
临出门,林亦忻邀蓝焰一起去吃午饭。
“有传说,你们俩……”陈泰道。
“陈先生,也有传说我和你的。”林亦忻开口道。
“倒也是。”陈泰点点头,向两人挥挥手。
出了门,去一旁预定的华人高级餐厅包房。
“郑小姐现在怎么样?”林亦忻问。
“出院了,现在老实呆在家里做心理治疗。”蓝焰道,“短时间内,她是不敢出门了。”
“你还好吗?”林亦忻问。
蓝焰给林亦忻夹了菜,表情有些不置可否:“还行吧,只是没想到郑家会搞成这样。”
林亦忻看了蓝焰一眼。自从她知道郑家这个架子一直是他在撑着后,对他的佩服很深。
热菜上完,林亦忻看了看腕表,时间刚好。
包房的门被推开,一位脸色阴郁的白发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他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穿着一身龙纹暗绣黑色唐装,盘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
“林小姐。”白发男子微微颔首。
“徐青,”林亦忻站起身邀请他坐,“如果没吃过就一起用一点。”
徐青在桌前坐下,摇了摇手:“不必,路夫人的线人一直在找,但依旧是没有消息。”
林亦忻听了,没有掩饰住表情里的失望。
路夫人那里,每三天会通过加密邮箱给她通一次消息,虽然她已经习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
但每次亲耳听到没结果,还是难免要失望。
徐青看了眼林亦忻,又拿目光去扫一旁的蓝焰:“林小姐这次让我亲自跑一趟,应该是还有其他事。”
林亦忻点头,拿起面前功夫茶杯,摆了个品字形:“我想把磨坊口铲一铲,想请路夫人当中间人,给金象商会递消息。”
徐青的眉毛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磨坊口?搞那里的事,要加钱。”
林亦忻听了这话,松了口气。
她从手包里取出一黑一白两个存储条,推向徐青。
“这是给路夫人的辛苦费。”她点点其中那个黑色道。
“这是请您喝茶的,一路辛苦了。”林亦忻又点点其中一个白色的,
徐青把存储条收好然后起身,整了整唐装的下摆。
“保重。”他最后留下句话,便出了包房。
“哎,要不要我教你。”蓝焰问道。
“什么?”
“忙不过来的时候怎么应付。”
“不用,我现在反而不想空下来。”林亦忻说道。她用日程填充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在胡思乱想中崩溃。
——
十五天后,萨恩渡的酒店房间里。
林亦忻焦灼地走来走去。
“您刚吃了退烧药,休息一下吧。”一旁的谭露轻声劝道,“已经连轴转三天了,金象商会在当地的实力,毕竟有限。”
磨坊口的事情,到了一个关键节点。
但金象商会的代表刚刚传来消息,结果并不乐观。
毕竟,商会现在的在野势力,处处受那位大人物制衡。
林亦忻使了计量,想铲平磨坊口的走私线,但还是棋差一着。
而现在,她已经疲劳已到极限是真的。
昨天,她刚在曼隆结束三个小时的会议,就飞来萨恩渡和安妮换班。
随后,她飞机转汽车颠簸了五小时,才抵达那个传闻中的矿场。
查英哲,或许根本不会在那里。
但她还是去了。
就像每一次,只要听到一丝风声。
“林小姐,有人在拉乌见过他”、“矿场有个新来的工人很像他”,她就会立刻结束会议,穿越半个东南亚。
然后扑空。
就像这次。
雨季的金象边境,闷热得连呼吸都很吃力。
林亦忻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在飞机上、在车上,她因为带着期盼,根本睡不着。
矿场负责人叼着烟,收下她拿过去的纸币:“小姐,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踏出矿场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把她的衣服淋得透湿。
回程的吉普车陷在泥泞,她脱了鞋和司机一起推车。
刚才她在等消息的间隙,陷入了短短的潜睡,梦里全是一个男人被追猎的背影。
醒来时,办公oA里一屏幕的红色未读邮件。
“SEt指数震荡收跌,能源板块逆势走强。英德水泥宣布收购……”
酒店房间的电视,播放着财经新闻。林亦忻正准备签署一份投标文档。
她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新闻正在播放在建中的“金象国际物流中心”航拍全景。银色钢结构骨架闪闪发光。
“这个工地好像就在茶楼隔壁,那位大人物的面子工程。建成以后,那的安保可就不轻松了。”谭露微微抱怨说道。
此时,现场记者正在介绍:“各位观众,这里将是萨恩渡的未来贸易枢纽。建成后将成为连接——”
画面里,戴着安全帽的工程师正指向身后“智能仓储区”工地。
记者的镜头顺势推进:“正如各位所见,目前A区主体结构已搭建,b区地下管网——”
突然,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