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冷风裹着血腥气在山谷间盘旋。我攥紧那枚令牌,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顾言澈的手仍护在我腰间,警惕地扫视四周。
“追。”他低声说,声音里透着寒意。
我们循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疾行,林中枝叶簌簌作响。斥候举着火把走在前方,火光摇曳,映出地上斑驳的血迹。不多时,我们在一处断崖边发现了几匹被遗弃的马。
“他们逃了。”斥候禀报。
顾言澈眯起眼,沉声道:“封锁所有出口,务必活捉一人。”
我低头再看令牌,纹路古朴,暗藏云雷之形——是萧家的密令符。
“不是北狄人。”我说,“是朝中的人。”
顾言澈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看来,有人比我们想象得更深。”
那一夜,我们彻夜未眠。翌日清晨,斥候传来消息,敌军主力已集结于北岭关外,战鼓声震天,杀气腾腾。
顾言澈召集众将议事,我站在地图前,手指划过北岭关地形。
“敌军昨日一战,看似退却,实则是在诱我深入。”我道,“他们熟悉地形,兵力又占优势,若正面交锋,我军必败。”
帐中一片寂静。
“你的意思是?”顾言澈问。
我抬头看他,目光坚定:“不打。”
众人哗然。
“可若不战,北岭关危矣!”副将急道。
我轻笑一声:“谁说不打了?只是打法不同。”
我转身在沙盘上摆布阵型,一边讲解:“敌军擅长冲锋陷阵,但地形狭窄,骑兵难以展开。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在隘口设伏兵,以火攻为主,辅以滚石擂木,逼其阵型混乱。”
“火攻?”有人质疑,“眼下正值雨季,如何点火?”
“那就让他们自己烧起来。”我语气平静,“我会安排一支小队绕后,点燃干草堆,制造浓烟,让敌军视线受阻。同时,派出弓弩手占据高地,射杀敌军指挥官。”
顾言澈眼神微动,似有所悟。
“你打算用现代战术?”他问。
我点头:“没错。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而是一场心理战与信息战的结合。我们要做的,不是和他们硬碰硬,而是扰乱他们的节奏,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众将面面相觑,显然对这种从未听闻的战术感到困惑。
“你们信她。”顾言澈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她是我的军师,也是这场战役的主谋。所有人听她调遣。”
我心中一暖,面上却不露分毫。
部署很快完成,我亲自带队前往埋伏点。夜色下,我们悄无声息地潜入山林,弓弩手各就各位,火油桶也已准备妥当。
第二日清晨,敌军果然再次发动进攻。战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
我站在高处,透过望远镜观察敌军动向。果如所料,敌军分为三路,中路直冲关口,左右两翼包抄。
时机一到,我挥手示意。
“放火!”
滚滚浓烟腾空而起,夹杂着刺鼻的焦味。敌军顿时陷入混乱,视线受阻,阵型大乱。
“弓箭手,射击!”
箭矢如雨,精准落下,敌军指挥官接连倒地。士兵们开始慌乱奔逃。
“现在,该轮到我们了。”我回头看向顾言澈。
他早已跃上战马,长枪在手,目光凛冽。
“冲锋!”他一声令下,大军如猛虎下山般杀出。
敌军措手不及,阵脚彻底溃散。短短两个时辰,我军便夺回北岭关外围阵地。
战后清点战损,我军伤亡极小,敌军却损失惨重。
顾言澈策马归来,满身尘土,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笑意。
“沈清欢,”他望着我,眼中闪烁着光,“你真是个天才。”
我耸耸肩:“我只是用了些小聪明罢了。”
“小聪明?”他轻笑,“那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从左侧包抄?”
我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拐角:“因为那里有条隐秘小径,只有本地人才知道。我早先派斥候查探过,果然不出所料。”
他摇头叹气:“你这家伙,越来越像只狐狸了。”
我挑眉:“狐狸好啊,至少活得久。”
他笑着摇头,忽然靠近我耳畔,低声道:“不过,你还是那个让我心疼的小狐狸。”
我心头一颤,正欲回嘴,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
“敌军残部正在撤退!”斥候飞马来报。
顾言澈立刻下令:“追击!不可放走一人!”
我却皱眉:“不对,他们不该这么快就撤。”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林中闪出,竟是云逸尘。
他一身青衫染血,神情凝重。
“你们中计了。”他说,“这只是诱饵,真正的敌人还没出现。”
我心中一沉,迅速翻阅手中情报。
果然,敌军主力并未出现在北岭关附近,而是悄然南下,目标直指京城!
“糟了!”我猛地起身,“谢婉柔那边危险!”
顾言澈脸色骤变,立即下令:“传令各营,即刻回援京城!”
云逸尘却拦住我:“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我瞪他。
他压低声音:“因为你才是他们真正想引出的人。”
我一怔。
“令牌的事已经暴露,他们在等你自投罗网。”他神色肃然,“你必须留下来,掌握战场主动权。否则,整个局势都会崩盘。”
我咬牙,拳头攥得发白。
顾言澈看着我,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却轻轻点头:“他说得对。”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我沉声道,“那我就留在这里,把这局棋,下完。”
他握住我的手,低声道:“活着回来。”
我笑了:“我说过,我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你护着的小丫头了。”
他眸光深深,忽然俯身,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那你也要记得,我在等你。”
风掠过旌旗猎猎作响,战鼓尚未停歇,新的杀机已在暗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