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就在窦飞鸿以为钟虞已经被彻底摧垮的时候，他却听到钟虞嘶哑的质疑声，“义父如何肯定他是无花教教主？”
窦飞鸿看过去，就见钟虞双目充血，眼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那怒火是对着揭穿真相的好义父？还是暗含鬼胎的闻人仄？亦或是，识人不清的自己？
窦飞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钟虞这副小狼崽子的模样了。
他眯起眼睛，抬起胳膊，运起内力。
“噬骨寒冰掌，无花教武功绝学，你应该认得吧。这掌法阴狠毒辣，我已经调息多日都没能彻底根除。”
钟虞看着那冰霜一寸寸的，从肩膀开始，一直覆盖到掌心。
他瞳孔骤缩，那日义父是故意试探阿泽武功的！
“原本我只是怀疑他是魔教妖人，但那日我与他初交手，他用得正是噬骨寒冰掌，哪怕掌法变了，但侵入我体内的冰毒，我不会认不出来。十多年前我就和上一任教主交过手，闻人仄恐怕还以为我不认得，哼！”
钟虞默不作声，窦飞鸿恨声道，“这掌法唯有历代无花教教主可学，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钟虞不知道，也回答不了，他仿佛平静了下来，固执得像一条河，一座山，“害我父母的不是他，听闻无花教如果想要当上教主就要杀死上一任教主，他不是我的仇人，反而是恩人。”
窦飞鸿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简直冥顽不灵！无花教一直觊觎天玄剑谱，你以为闻人仄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钟虞闭上眼，旋即又睁开，手掌紧紧握着剑柄，他抬眼直视窦飞鸿，决然道，“义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阿泽……闻人仄他本性不坏，从未害过我，江湖上也不曾有过他噬杀的传闻，我——”
啪地一声，钟虞被打偏了头，左脸瞬间红了一片，“你已经彻底被他迷了神志了！本性不坏？呵呵，你以为你们此去漠北为何如此顺利？是闻人仄，派他的教众把那些追兵通通杀了。”
钟虞眼皮一颤，窦飞鸿步步紧逼，“你想说那些是敌人？死有余辜？那你可知道他屠了多少个村子！那里面又有多少无辜百姓？！”
刹那间，河断了，山也塌了。
*
闻人仄在前面走，面无表情地背着大包袱，上官燕、方兰茵在后面跟，欢声笑语的，仿佛来野外踏青了。
他眼皮轻跳，要不是看在阿虞的面子上，他早就把人甩了。
“闻人公子好。”
朱红大门前站着两个值守的弟子，一男一女，和进门的闻人仄打招呼，闻人仄微微点头，走进去。
“上官姑娘！”他俩是认识上官燕的，话里全是欣喜。
上官燕抬起手，笑呵呵的，“你们好啊！我带朋友来玩！”
两人踏进门槛，上官燕才掩饰不住惊讶，“难得啊，闻人仄在这山庄住了几日，都有人味了。”
方兰茵知道她说得是闻人仄刚刚点头回应的事，有些无奈，“闻人公子又不是石头，你这话可别被他听见，免得打起来。”
上官燕缩了缩脖子，接着又挺直腰背，昂首挺胸，“打就打，谁怕谁！”
方兰茵笑着推她，“你倒是去他面前说啊。”
“算了算了，我不和他一般见识，省得我那个见色忘义的表哥又说我。”
方兰茵看她吐舌头的调皮样，只觉得可爱，摇摇头。
两人绕到后院，沿着回廊往钟虞的卧房走，远远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人。
上官燕刚想招手，就被方兰茵按住，她顿时反应过来，那俩人的距离是不是有点远？再看她表哥那神色，不像是你侬我侬，倒像是互相对峙。
啧，她们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