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壮志豪言,一直阴沉的天空有了变化。厚重的云层悄然间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金色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地落在他们五人身上。那束光将他们笼罩其中,给他们被雨水打湿的衣衫镀上一层金边。张学优、黎明明和韦大宝原本黯淡的眼神里,此刻也重新焕发出光彩,他们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
朝堂之上,文武大臣端立两旁,个个神色凝重,身姿挺拔。雨过天晴后,灿烂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透过雕花窗棂,精准地落在金色琉璃瓦上,瞬间迸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将整个朝堂映照得金碧辉煌。这光芒肆意游走,照亮了每一位大臣的脸庞,也为这场关乎国家人才选拔的议事,添上了几分庄严肃穆的色彩。
燕景霆稳稳端坐在巍峨龙椅之上,身着的明黄色龙袍宛如流淌的日光,丝线绣就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似要腾空而起;头戴的冕旒垂下串串玉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碰撞出清脆声响。
他微微侧身,目光定格在礼部尚书林泰贤身上,薄唇轻启,开口问道:“林爱卿,今日科举放榜,可有为国所用的贤才?”声音低沉醇厚,裹挟着上位者的威严,在空旷的朝堂内悠悠回荡,激起层层回响。
林泰贤身着绯色官袍,袍角绣着精致云纹,彰显其尊贵地位。他身形迅速前倾,双手抱拳,姿态恭敬,声音洪亮地答道:“陛下,此次科举,确实有几位士子才华出众,令臣印象深刻。”话落,他动作麻利地从宽大袖间掏出一份名单,双手高高举起,纸张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中轻轻晃动,彰显其内心的紧张与重视。他向前迈出稳健的几步,将名单递到赵瑾公公手中。赵瑾公公微微颔首,迈着细碎步子,恭恭敬敬地呈至燕景霆面前。
燕景霆伸出修长手指,接过名单,动作不紧不慢,眼神专注。他缓缓展开名单,那纸张展开的“沙沙”声,在寂静朝堂内格外清晰。他目光如炬,顺着名单上的名字一行行扫过,眉头时而轻皱,时而舒展。
林泰贤在一旁微微欠身,身子前倾,眼睛紧盯着燕景霆手中名单,继续说道:“陛下请看,这位苏逸尘,文章辞藻华丽,见解独到,对治国理政有着深刻的认知;还有这李书禹,策论条理清晰,提出诸多可行之策,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再者,那赵文轩,书法刚劲有力,笔锋间尽显风骨,学问亦是扎实。”叙说间,林泰贤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对自己选拔人才的眼光颇为自信,仿佛这些士子已然成为朝堂上的栋梁之材,皆是他的得意之作。
燕景霆看着看着,原本从容的目光突然在“赵文轩”的名字上停了下来,整个人瞬间一滞。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冰冷寒意取代。这个人他再清楚不过,阅卷之时,便是燕景霆亲自审阅的试卷。当时看到赵文轩的答卷,燕景霆满心都是失望与愤怒,此子书法歪歪扭扭,字如狗爬,毫无章法;文章内容更是空洞无物,狗屁不通,逻辑混乱,丝毫不见治国理政的见解与才华。可如今,这样一个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人才名单之上。
燕景霆心中怒意翻涌,如汹涌澎湃的海浪,几欲冲破理智的堤岸。他紧紧攥着手中名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恨不得立刻将这名单撕得粉碎,质问林泰贤为何如此明目张胆地欺君罔上。但,这股怒意,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快得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之间,他神色一缓,嘴角上扬,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那笑容仿若春日暖阳,温暖而亲切,若不是方才捕捉到那一丝杀意,旁人决然无法想象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抬眸,目光再次落在林泰贤身上,声音温润,带着几分赞赏之意:“甚好,林爱卿此番为国为民,选出如此人才,真乃我朝幸事。”话语中,“如此”二字被他微微加重了语气,却又微妙得难以察觉,恰似平静湖面下隐匿的暗流。林泰贤听到这话,脸上的自得之色愈发浓郁,嘴角高高扬起,眼中满是得意,抱拳行礼,谦卑道:“陛下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能为陛下分忧,为朝廷选贤,是臣之荣幸。”
燕景霆微微点头,仿若对林泰贤的回答十分满意,接着说道:“明日将这些人才引于朝上,朕要亲自奖赏,以彰显我朝对贤才的重视。”林泰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微微低头,试图掩盖这抹情绪,赶忙应道:“遵旨。”燕景霆瞧在眼里,心中冷笑,转身退朝。
出了太极殿,燕景霆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犹如一座移动的冰山。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几片娇嫩的花瓣打着旋儿,轻盈地向他飘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稳稳接住,那花瓣落在他宽大的掌心,显得格外柔弱。然而,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怜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紧接着五指收拢,握成拳头,用力地将花瓣捏个粉碎。细碎的花瓣从他指缝间散落,如同他此刻破碎又愤怒的心情。随后,他转身向着启祥宫大步走去,脚步匆匆。
此时的启祥宫,静谧而安宁。安若伊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正端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古书,神情专注。既然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她便决定静下心来,多学些知识,说不定日后能派上用场。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
燕景霆脚步匆匆地踏入启祥宫,没有了往日的悠闲与从容。他阴沉着脸,径直走到安若伊旁边,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后仰去,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空的姿态。安若伊被这突然的动静惊扰,微微一愣,抬起头,目光与燕景霆交汇。她敏锐地察觉到他今日的异样,往日里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和不羁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阴霾,仿佛藏着无尽的怒火与忧虑。
“今天这是怎么了?瞧你这脸色,是谁惹我们伟大的皇上啦?”安若伊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倾身,关切地问道。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仿佛想要抚平燕景霆心中的波澜。
燕景霆微微侧头,看了安若伊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仿佛觉得无从说起。他沉默了片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压抑:“这群败类,你还记得那赵文轩吗,当日阅卷之时,他的字就像小学生,文章狗屁不通,如今却出现在了榜上,还被礼部推荐。”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动起来,茶水险些溢出。
安若伊闻言,莲步轻移,如同一朵摇曳生姿的青莲,缓缓走到燕景霆身边。她伸出纤细的手,拿起桌上那把做工精美的蒲扇,动作轻柔地为燕景霆扇起风来。微风拂过,撩动着燕景霆额前的发丝,也稍稍缓解了他内心的燥热与烦闷。
“你早知如此,还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安若伊轻声细语地说道,声音仿若山间清泉,清脆悦耳,“咱们不是知道他们都攀附在谁那里吗,你给他们封官之后,再把他们的对手弄做他们的顶头上司。顺便,你再给他们互相递一些证据,这样他们就会自己斗起来的,把这水搅浑了,也好趁机安排娄德华他们嘛。”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歪头,目光盈盈地看向燕景霆,眼神里满是聪慧与狡黠。
燕景霆听着安若伊的话,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微微转身,看着安若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想到,你这小脑袋瓜里,竟藏着这么多鬼点子。”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难掩对安若伊的认可。
“不过,你这主意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燕景霆继续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思,“那些人在朝堂上结党营私,盘根错节,若能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朕便能更好地掌控局势,也能为娄德华他们创造机会。”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点头,似是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安若伊见燕景霆认可了自己的提议,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得好好谋划谋划,让那些人自食恶果。”她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燕景霆心中的阴霾,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燕景霆看着安若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纷繁复杂的朝堂斗争中,能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又聪慧过人的女子在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着实是他的幸运。他伸手轻轻握住安若伊的手,认真地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便安心多了。”安若伊脸颊微微泛红,轻轻低下头,任由燕景霆握着自己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世间的一切烦恼都已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