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握着手电筒,光束在黑暗的房间里晃动,映出顾尘苍白的脸。
他仍坐在地上,手中的书页微微颤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股无形力量的余波。
“我们得去找一个人。”他说。
吴悦点头,已经打开手机调取资料:“我知道该去哪。”
几分钟后,两人驱车驶向城东的老城区。
那里有一座沉寂多年的大学档案馆,据说保留着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的所有教职工资料。
路上,顾尘翻看着《命契》中那一页纸,沈无涯的名字赫然在目,墨迹如新。
“他本不该有记忆。”顾尘低声说,“如果他已经交出了自己的过去……那这行字是谁写下的?”
吴悦沉默片刻,回答道:“也许,他在试图找回自己。”
档案馆藏在一栋灰扑扑的旧楼里,墙皮斑驳,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
管理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戴着老花镜,听闻他们的来意后,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同意。
“你们要找的是九十年代的记录?”老头一边锁上登记簿一边嘀咕,“那时候的事,早就没人提了。”
他们跟着老头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进入地下一层的档案库。
一排排高耸的铁架林立,泛黄的文件整齐排列,像是沉睡的幽灵。
吴悦拿着笔记本电脑快速浏览已有的电子记录:“沈无涯,男,1965年生,1992年至1994年间曾担任该校历史系客座研究员,参与过一个叫‘古文献修复工程’的秘密项目。”
“古文献修复工程?”顾尘皱眉,“听起来不像普通学术研究。”
老头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闪过一丝异样:“那不是什么修复工程……是保密级别的任务。当年学校为此专门划出一块封闭区域,连图书馆都不允许随便进出。”
“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顾尘追问。
老头摇头:“没人知道。只听说,他们在整理一批极其古老的手稿,有些甚至用的是失传已久的文字。后来,项目突然终止,所有相关资料都被封存。”
吴悦继续翻查,忽然停下:“这里提到,1994年,一位研究员在一次实验事故中失踪……地点就在城郊的一处废弃实验室。”
顾尘心头一震:“沈无涯?”
吴悦点头:“就是他。”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离开档案馆,直奔那片郊区。
夜色下,荒草丛生,一栋破败的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废墟之间。
那是三十年前的研究基地,如今早已被遗忘。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锈蚀的大门,屋内堆满了散乱的纸张和破损的仪器,墙上挂着几幅模糊的照片。
吴悦用手电照过去,忽然愣住:“你看这个。”
照片上是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站成一排,背景是一扇古老的木门。
她指向其中一人:“这是沈无涯。”
顾尘凑近细看,心中一阵悸动。
照片上的男人年轻许多,但眼神锐利,神情专注。
“他是守门人。”顾尘低声道,“至少曾经是。”
他们继续搜寻,终于在一个角落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份报纸残片。
上面印着一则新闻标题:
“本市郊区发生离奇火灾,一名大学研究员失踪。”
日期正是1994年。
吴悦皱眉:“如果他当时已经死了,那现在这个人是谁?”
顾尘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盯着报纸,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契约书中那一行字——
> “签名人:沈无涯。”
“我们得确认他的身份。”他喃喃道。
他们根据沈无涯早年的住址,来到一处老宅。
房子已经废弃多年,门窗紧闭,院子里杂草丛生。
顾尘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一片狼藉,唯有书房一角保存相对完好。
两人翻找许久,终于在一面夹墙后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顾尘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第一句话上——
“我是最后一个守门人,也是第一个逃兵。”
空气仿佛凝固。
吴悦屏住呼吸,低声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尘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翻动书页,指尖触碰那些褪色的字迹。
每一页,都像是一个未完成的故事。
而接下来的内容,似乎将揭开一段尘封已久的真相……夜色沉沉,屋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顾尘指尖仍停留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心头翻涌着难以平复的情绪。
沈无涯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像是在极度紧张中写下的最后一段话:
> “我藏起了《命契》,以为这样就能终结这一切……但我错了。”
吴悦站在窗边,目光紧锁着外面那道缓缓靠近的身影。
她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但没有拔出——对方不是普通人,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警觉。
顾尘合上日记本,眼神微沉:“也许,我们从翻开这本书开始,就一直在被看着。”
黑衣人脚步轻盈,仿佛踩在空气中,不发出丝毫声响。
他穿着一袭黑色风衣,身形高瘦,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未曾摘下。
胸前隐约露出一枚金属徽章,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守门人执行官·001号。
两人屏息躲在房门后侧,只听门外传来低沉而清晰的敲击声——三下,短促有力。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们可以谈谈。”
顾尘和吴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意思:这个人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命契》的存在。
“你是什么人?”吴悦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门缝传出。
“我不是敌人。”那人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至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
顾尘缓步走到窗边,轻轻拨开窗帘一角,目光直视门外的男人。
月光下,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神情平静如水,却隐隐透着一股久经杀伐的冷意。
“你为什么要找我们?”顾尘问道,语气冷静,不带情绪。
黑衣人微微一笑,抬起右手,缓缓摘下了墨镜。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藏着无数未解之谜。
“因为你们手里拿着不该出现的东西。”他说,“而我,是来回收它的。”
空气骤然凝滞。
吴悦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她没有轻举妄动。
顾尘则低头看向手中的《命契》,封面上古老的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幽光,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
“你们组织还在?”顾尘继续追问。
“当然。”黑衣人点头,“只是你们从未真正了解过它。”
沉默持续了几秒,最终被吴悦打破:“如果你们真想回收《命契》,为什么不早些行动?”
“因为我们一直在等一个人。”黑衣人的目光落在顾尘身上,语气不变,“一个可以读懂它的人。”
顾尘心头一震,脑海中瞬间闪过沈无涯日记中的那句话:
> “只有真正的钥匙持有者,才能解开命契背后的真相。”
难道……
他正要开口,黑衣人忽然转身,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明天晚上十点,城南码头见。我会告诉你们更多。”
说完,他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屋内恢复寂静,唯有风穿过破败窗棂,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顾尘低头看着手中的《命契》,心中已有预感——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可这一步,也将他们推向更深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