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澜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涌来,不致命,也无法愈合。
她嘴唇微微蠕动,“小白,你在怪我?”
“不。”
楚留白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怪我自己。”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
安静地任由眼泪滑落脸庞。
苏惊澜别过了脸。
第一次没有温声细语地安慰他。
蹉跎十年光阴,她现在对两人的将来感到十分彷徨和迷茫,也许,这十年的坚持到最后,只会是一场空。
凌家。
阳光明媚。
两棵粗壮的银杏树,宛如绿色大伞,偶尔微风吹来,有微微枯黄的叶子飘落。
树底下,光阴斑驳,凌山长坐在摇椅安静地看书,旁边还有两个小童打着扇子。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山长!容小姐回来了!”
“臻儿回来了?”
凌山长连忙走了出去。
手中的书,早已在慌乱之下丢落在地板。
“凌叔!我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没一会儿,容臻化作一道黑影,闪现在凌山长的面前,她眉眼弯弯,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凌叔。”
“哎!”
凌山长眼睛微红。
这些年,凌山长为了报答萧承安的救命之恩,对她一直很好,相处时间多了,感情深厚。
容臻简单解释了,这些年失踪的原因。
闭关修炼十年?
这理由听得凌山长脸都直接绿了。
看得出凌山长没相信,容臻没在意,在凌山长这里,她信用早破产。
常年累月一直被骗,谁能轻易相信?
容臻眼神示意乌长欢上前,乌长欢手中捧着一叠堆得高高的木盒子。
木盒子不是紫檀木,就是黑檀木。
雕花刻画,很是不俗。
“凌叔,这是我特意为你选的礼物,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
还没有打开盒子,凌山长已经先笑了。
眼尾还笑出了花。
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的物品有东珠、千年人参、千年雪莲等,价值高昂,各个不凡。
凌山长诧异了一下,他先是挥退了周围的奴仆,接着压低声音小声问。
“臻儿,你与陛下莫不是有男女私情?”
五年前,酆朝初建。
凌山长和容家一同被人秘密接到京城,从此再不能离开京城半步。
这么多年。
凌山长早已看出个中蹊跷。
容家跟他的关联,只有容臻。
京城守门军听令皇帝,皇帝当年男扮女装在凌岳书院,跟容臻是舍友,也是同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凌山长很容易想到两人的关系。
容臻点头直接承认。
凌山长拧了下眉,神色凝重,“陛下尚无子嗣,且不愿过继,若皇室知晓你们的关系,可能会对你不利。”
容臻诧异。
皇朝以维护统治、延续血脉为首要目标。
庄聿没有子嗣也不愿过继,属于倒反天罡,还能坐稳皇位,肯定有相当出众的能力。
没能力也无法开创盛世。
“凌叔,没事,别担心。”
宽慰了几句,容臻问了最关键的问题,“凌叔,你想回书院吗?”
被限制自由,没人会愿意。
凌山长脸上闪过惊喜,以为皇帝终于不再限制他的自由了,他笑着点头,“想。”
“你想何时离开?我送你回去。”
“陛下愿意放我们离开了?”
“不用管他。”
说完,发现凌山长脸上没了笑,容臻连忙说道,“我去找他,让你离开。”
“他......”
凌山长表情担忧,又不知从何开口。
身份不对等,说话一个不对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他。”
凌山长还在犹豫不决,他想离开,又担心连累容臻,回过神来,容臻早已经带着乌长欢离开了凌家。
“哎。”
“当年我就不应该答应他......进书院。”
“如果两人不认识,也没有今日种种。”
回想起往事,凌山长一时陷入无边的后悔的情绪之中。
当年,庄聿男扮女装进书院,他担心出事,一开始不想答应,后来想为容臻跟庄聿搭线认识,有利于她的仕途,才答应的。
没想到斋舍监把人安排住进了逐风斋。
后来,容臻要告假。
想着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妥,凌山长直接答应了,到时容臻假期结束,庄聿也离开了。
谁曾想到相处半天也能出事。
凌山长的烦恼容臻暂且不知,离开了凌家,容臻打发乌长欢先回容家,她找了个无人偏僻角落打算飞去皇宫。
这时,无人的巷子忽然走来一个年轻女人。
来人低着头,头发凌乱。
只露出额头一小片皮肤。
她缩着脖子走来,小声问,“姑娘,劳驾问一下,朱雀大街往哪里走?‘
“往前走到尽头,左拐看见一个铁匠铺,再右拐就就到朱雀大街了。”
“多谢,这是谢礼。”
“不必了。”
“姑娘若不收,反倒让我过意不去。”
一条崭新的粗布手帕塞到了容臻手里,那年轻女人似乎担心她不要,提起裙子匆匆地跑了。
在古代信息流通慢,问路给谢礼比较正常。
谢礼是手帕也正常。
但是容臻不太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更不喜欢别人碰过的私密物品。
特别还是陌生人碰的,更不喜欢了。
这帕子她不想要。
想直接扔了这手帕,却发现手帕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打开赫然写着一行字:
明日申时于凌云山一叙,此事关涉阁下身世,还望拨冗莅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