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妖都惊呆了。
坨坨山阵营里,几只端着弓弩的黄鼠狼甚至忘记了射箭。
夏凡这一门低阶法术,不仅是镇住了坨坨山的小妖们,也镇住了进攻的一方。
不过也就只是一两秒钟时间。
“杀!”一个体型堪比大象的黑熊精猛扑上来,一双前爪压下夏凡肩头,一张血盆大口也咬向夏凡的脑袋。
夏凡皱了一下眉头,右臂一扫。
那只几米高宽的岩石巨掌轰然拍在了那个黑熊精的胸膛上。
“轰——!”
这一掌看似简单直接,却蕴含着崩山裂石之威!
黑熊精那能抵挡普通刀剑的皮毛和肥厚脂肪,在这一掌下如同纸糊!整个胸膛轰然爆碎,内脏、骨头碎片泼水似的飞出去,上面只剩下一颗狰狞的熊头,下面只剩下腰以下的部位,砸进后面妖怪堆里,又撞翻了四五只小妖,直接死透!
偏偏,夏凡还补了一句:“没见我拍死那头猪吗?还冲上来,谁给你的勇气?”
“妈啊!”
“跑啊!”
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一大群攻打坨坨山的妖怪作鸟兽散。
跑也没个章法,这里两三个,那里一两个,乱腾腾一片。
夏凡本想来一个宜将剩勇追穷寇,可一见这乱糟糟的逃兵场面,连追杀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哦吼吼!”
“狗日的!要不是你们跑得快,狗爷我弄死你们!”
“一群渣妖!”
坨坨山小妖们一片叫骂声。
突然,兔子精小玉尖着嗓子吼了一声:“你们瞎啊!大王回来啦!”
一群劫后余生的小妖这才把视线聚集到涂山雪的身上,集体愣了两秒,突然就炸了锅!
“大王回来啦!”
“大王!我们好惨啊!”
“大王可要为小的们做主啊!”
“大王……”
哭的哭,叫的叫,诉苦的诉苦,表功的表功,闹哄哄一团。
夏凡有些无语,倒不是坨坨山的小妖们忽略了他这个最强外援,而是就坨坨山这军容军貌,给他的印象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队伍,要是能打胜仗,那对面的敌军得有多菜啊?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如果他和涂山雪晚来一些时候,没准这些小妖就全军覆没了。
“安静!”涂山雪吼了一嗓子,然后向夏凡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她身边去。
夏凡走了过去。
不等涂山雪开口介绍,刚刚安静下来的小妖们又闹哄哄的了。
一个头上开满花的花妖好奇地打量夏凡,小声问同伴:“喂,那是谁啊?是什么妖?我怎么闻不到妖气,感觉……好奇怪。”
旁边一只顶着花栗鼠脑袋的小妖挠了挠头,猜测道:“会不会是……大王从外面抓回来的……压寨郎君?”
这猜测似乎引起了共鸣,不少小妖都露出了恍然大悟和八卦的神色。
夏凡尴尬地道:“涂妖王,你麾下这些小妖有点……”
有点什么,他也不好说。
哪知,涂山雪看了他一眼,笑盈盈地道:“不错!他就是我的压寨郎君,尔等需以礼相待,不可冒犯!听明白了吗?”
众妖又炸锅了。
“小的明白!”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也有说别的。
“我估计,这压寨郎君不出三天就会被我家大王吸干!”
“吸干了好啊,晾成人干,吃起来可香了。”
““大王的压寨郎君恐怕是人妖!我听说,人妖骚味重,不好吃。”
“人冲给你吃,你吃不吃?”
夏凡的额头上冒出了好几条黑线。
我尼玛,这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一群变态!
涂山雪也听不下去了,呵斥道:“都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扒了你们的舌头!”
总算是安静了。
涂山雪下令:“伤员带回大寨!各家掩埋各家的死者,敌军的尸体,煮了吃了!”
“是!大王!”一大群小妖领命。
夏凡轻轻碰了一下涂山雪的胳膊,小声问了一句:“涂妖王,你刚才说……敌军的尸体,煮了吃了?”
涂山雪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入乡随俗,这个世界就是大妖吃小妖,你习惯了就好。就那黑熊精,熊掌是一绝,待会儿我让猪大厨给你炖一只尝尝,保证你会喜欢。”
夏凡连忙摆手:“我就算了,你们吃就行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沿着险峻的山道向上行进。
坨坨山,这座由十几块巨型岩石垒砌而成的奇山,愈发清晰地展现出它的全貌。那些巨大无比的巨石,其实是由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拼凑而成。形成了无数天然的孔洞、缝隙和平台,构成了错综复杂的立体结构。
一些地方覆盖着植被,主要是一种树干挺直,高达上百米的树种,有点像银杉,可看叶片,却又是阔叶,所以明显不是。
一些岩缝里渗出泉水,汇聚成潭,灵气氤氲。
一些平坦有泥土且靠近水源的地方,种植一些作物。
水源和植物,还有可以种点粮食的土地,在这样的贫瘠荒原上,这样的地方可谓是宝地,也难怪会发展出上千小妖聚居的妖族部落,还出了涂山雪这样一个大王。
上山的道路极其险峻,大多是在巨石之间开凿或天然形成的狭窄石阶,有时甚至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或是穿过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巨石缝隙。沿途关键的位置,都有坨坨山的守备力量。
一些身形灵活的猴妖或蜥蜴妖蹲在高处的石台上放哨。隐蔽的石窟里,隐约可见黄鼠狼妖操控着简陋但闪着寒光的弓弩。在一些通风的隘口,盘旋飞舞着的拳头大小、尾针幽蓝的蜂妖,显然是精心培育的毒蜂阵。
防御虽显粗糙,但结合这险恶的地形,倒也易守难攻。
一路蜿蜒向上,终于抵达山顶。
眼前豁然开朗,山顶被人工平整出一片广阔的平台。最外围是一圈就地取材、用粗大原木、厚重岩石以及大量活着的、交织缠绕的妖藤共同构筑的简易城墙。那些妖藤上还生着尖刺,兼具防御与攻击性。
城墙上,更多的黄鼠狼弓弩兵警惕地巡视着。
“咚咚咚!咚咚咚!”城门上方,一个顶着马头、身披破旧皮甲的妖兵,奋力敲响了一面巨大的兽皮战鼓,鼓声浑厚,传遍山寨。
“大王回来啦——!大王凯旋啦——!”随着鼓声和呼喊,更多留守的妖怪从那些依山开凿的石屋、藤蔓编织的棚户里涌了出来。
有步履蹒跚的老羊妖,有抱着小崽子的母兔精,有断了角还在养伤的牛妖……形形色色,千奇百怪。它们脸上大多带着菜色,皮毛或甲壳缺乏光泽,眼神中有疲惫,有惶恐,但在看到涂山雪的瞬间,都爆发出了一种见到亲人才有的光亮。
“大王!”
“恭迎大王!”
“大王你可算回来了!”
“大王,我们被欺负得好惨啊……”
群妖围拢上来,七嘴八舌。
夏凡站在旁边,看着一张张苦哈哈的妖怪脸庞。它们或许丑陋,或许粗俗,或许弱小,但在那一双双或圆或扁、或大或小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生存的艰辛、对庇护的渴望、以及失去同类的悲伤。这与人类村庄遭遇劫难后的景象,何其相似。
其实比起人类的尔虞我诈,贪婪凶残,这些会吃妖的妖,反而显得淳朴。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突然,群妖之中冒出一个声音:“哎呀,人妖!好罕见啊!”
夏凡:“……”
好感瞬间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