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朝柱子上盘绕的金光挥剑,力道一次比一次强劲。
小春剑竟无意间,吸收了来自阿寻与乌瀚海交战时逸散的能量。
忽见顾宇周身亮光一闪,又升级了!
虽然不知眼下的修炼体系,如何与亿年后相匹配,但也算是距离最高境界——真仙境巅峰,近了一步。
晏游在振奋中,悄然生出一丝不舍来。
在这个修仙世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说对它没有一丝留恋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另有一番危机逼在眼前,以至于他没能细细体会这股矛盾的感觉。
乌瀚海的攻势不减,阿寻也是越战越勇。
宫主已达世间战力巅峰,却偏执地要让修仙世界变公平、变合理,甚至不惜以毁灭世界为代价。
此行为着实让乌瀚海不理解。
阿寻轻蔑地笑起来。
“崩坏的规则,就不要拥护了。
哪怕全世界都是被规则洗脑的笨蛋,我也要将它毁灭。”
空间中的倒山椎体,连同其上的巍峨宫殿,正朝着深渊急速下坠。
曾经支撑它们悬浮于空中的力量,此刻正瓦解消散。
随着崩落的岩山与宫阁越来越多,晏游才惊觉,那片原本被视为虚无的下方,竟渐渐显露出一片真真切切的土地。
它不断堆积、上升,几乎要将原本空无一物的深渊填平。
曾经金碧辉煌的殿宇楼阁,在坠落中,化作无数碎石与瓦砾。
它们表面流转的金光渐渐熄灭,却仿佛褪去了一层虚幻的外衣,显露出内里真实的模样。
无数晶莹剔透的碎块,堆叠在一起,折射出彩虹般流转不定的色泽,竟比世间最纯净的钻石,还要璀璨百倍。
那是——
源石啊!
这要是能带回去一些,就发财了!
晏游正盘算着,顾宇已将源脉的源头,彻底截断。
无数熟悉的能量,从这里的每一个物体中散发出来——
灵气。
修为体系的骤变,让世间也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
乌瀚海撕心裂肺地呐喊。
晏游面前的系统面板,浮现一段文字——
居然是来自零号系统的信件。
阿寻需要时间沉睡,以适应修仙界的变化,等他再一次苏醒,就是十亿年后。
阿凌能守护他的生命,直到苏醒,但系统的能量会耗尽。
即使像阿寻这样的强者,在世界崩坏之时尚且要在系统的庇佑下,沉睡亿年时间才能恢复,其他生命就更不必提了。
“这么做,值得么?”
“浩瀚宇宙,我接触过千千万万个宿主,只有阿寻,让我觉得分外有趣。”
虽然相处时间不足半年时,但阿凌这腹黑又不失温柔的性格,晏游深有体会。
说它是系统,晏游怎么也不信。
阿凌那模样,除了伤口比较诡异之外,有喜有泪,有温存有遗憾,就是活生生的人呐!
即使早先就知一切皆成定局,但当结局到来之时,晏游还是那么不舍,千言万语哽咽在喉。
“宫主,‘寻’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一旁的阿寻见他这不同往常的神色呆愣住,“你怎么会知道阿凌为我取的名字?”
也许再次离别之时,两个提问都没有了意义。
晏游双目含泪,却带着满足的笑颜,柔声对阿寻说道:
“你一定要来,在十亿年后,在神仙山,在阳春三月。
来那儿,等一个黑发黑眼、背着脏包包的小男孩。”
……
零号系统散出的白光,淹没顾宇和晏游的身影。
他们回到二十亿年后。
……
地下空间里,激战正酣的闻山宗和天下宗人忽闻头顶传来一声高喊。
不待他们辨清来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已从先前被徐昊天撞开的窟窿中,直坠而下。
“砰”地一声,重重落在众人之间。
尘土飞扬间,所有刀剑霎时一滞,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齐齐投过去。
“我的老胳膊老腿儿哟呜呜……”晏游扶着腰身艰难从中爬起。
“小六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了伤?”
顾宇紧随其后,从顶部被晏游撞得更大的破口中,盈盈落下。
“这时空穿梭机,威力太猛了……”
晏游夸张地鬼哭狼嚎,将原本杀气四溢的现场,带出一丝诡异的搞笑。
可若仔细去听那颇为夸大的哭喊,能真切地听到一声存粹的心碎。
当然,除了晏游自己,没有其他人听到。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晏游环视一周这片乱糟糟的空间。
破破烂烂的地宫中,两段正散发着金光的物体,格外眼熟。
卢刃甲在围攻中败下阵来,数十把剑架在他脖子上。
他贪生怕死的本性,顿时暴露无遗。
“主人……乌瀚海,就是夺取灵识的人。
他活了太多年,脑子老早就不清楚了,所以就找了个不错的……”
蔬果狠狠朝他的脸踹上两脚,但没有取他性命,一个转身,向着台上的老人奔去。
“把我妹的灵识还来!”
蔬果的急性子,几个月接触下来,莫小春已深有体会,眼下,早就预料到蔬果还会这么冲动。
趁他蹬脚跃起,飞在半空之时,莫小春朝他挥去一柄木剑。
蔬果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只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
“这木剑,可以将不属于本体的灵识引出来。”
莫小春扶着蔬花,躲在宫殿的角落里。
乌瀚海竟以自身为媒介,将灵气和源脉能量衔接。
源脉日夜不息地吞灭世间的灵气。
完全失去灵气的地方,将会寸草不生,成为禁地的一部分。
他耗费数年,才将其恢复一小段。
金尊毫不犹豫地将毕生修为赌上,对那露出本来样貌的源脉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他这是已经做好修为跌落谷底,以摆脱控制的心理准备了。
源脉像是受惊的巨蟒,拼命扭动翻滚。
将贯体的乌瀚海戳得痛苦不已,惨叫连连。
再加上徐昊天阻挠了闻山和顾浩然,蔬果顺利登上了高台,骑跨在乌瀚海的双肩上。
木剑尖端,在触及乌瀚海皮肤之时,竟像是搅合进了一滩粘稠的蜂蜜里。
当蔬果再次拔剑时,一丝一缕的亮光,从那皱巴巴的皮肤中拉了出来,随即飞快朝地宫角落的蔬花飞去。
台下之人瞧见此幕,皆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