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指尖滴在青石板上,谢星辰盯着自己发颤的右手——本该结痂的掌纹里,竟嵌着一片不属于此刻的银杏叶。
“小崽子!别碰那面镜子!”太极刘大爷的拐杖砸在铜盆边缘的瞬间,谢星辰眼前的病房突然扭曲。雪白的床单渗出墨色纹路,化作他三年前埋骨的乱葬岗,自己的墓碑正从腐叶堆里缓缓升起,碑角“谢”字缺了半笔,像道永远淌血的伤口。
“师爷你看,他又掐自己手腕了!”谢星辰徒弟李明浩的惊呼混着心跳声在耳边炸开,可谢星辰指尖触到的不是皮肤,而是墓碑上冰凉的苔藓。碑后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那个总在他梦里穿红斗篷的小女孩探出头,冲他张开掌心——里面躺着颗带血的乳牙,正是他七岁那年掉进井里的那颗。
正是谢星辰记忆反噬失控,多方力量角力,谢星辰的记忆彻底混乱了……
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的频率越来越快,谢星辰听见李明浩在喊护士,胖爷的手机摄像头在晃,可他的鼻尖却萦绕着乱葬岗独有的腐叶味。墓碑上的“谢”字突然渗出血水,顺着碑面流成歪扭的“死”字。
“喝这个!”太极刘大爷的粗瓷碗怼到他唇边,碗里是黑褐色的药汤,漂着几片他看不懂的草叶,“当年你师父我被灵器反噬时,就是喝这味药挺过来的。”
“老东西你这银针是从香炉里拔的吧?消毒了吗就扎!”谢星辰偏头避开老人递来的银针,却在抬头时撞见刘大爷发间新添的白发——记忆里总把他扛在肩头的师傅,此刻正用颤抖的手翻找《灵器反噬急救手册》,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照片,边角露出红斗篷的衣角。
“师父你坚持住!”李明浩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他刚发的朋友圈:“家人们谁懂啊!我师父看见自己墓碑了!在线等一个心理医生——顺便问下能给超能力者开病假条吗?”他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要不我再发个抖音?标题就叫‘震惊!天才能力者竟被童年阴影逼疯——’”
“滚蛋!”谢星辰想踹人,却发现脚边的地板裂出蛛网纹路,裂缝里冒出的不是医院的瓷砖,而是乱葬岗的泥土。胖爷举着直播手机挤过来,镜头扫过刘大爷慌忙藏起的照片:“别慌别慌!这要是直播出去,咱们账号能涨十万粉——哎刘大爷,你相册里那小姑娘到底是谁?怎么跟小谢梦见的长得一模一样?”
刘大爷突然摔了茶杯:“闭嘴!当年就不该让他碰那口井……”瓷片飞溅的脆响里,谢星辰眼前闪过七岁那年的暴雨——井沿的青苔滑腻如蛇,他伸手去捡掉落的乳牙,却被穿红斗篷的女孩推下井去。
苏璃月冲进来时,谢星辰正摇摇晃晃地往天台走。他眼前的护栏是童年爬过的危墙,砖块在脚下松动,而现实里的天台边缘,苏璃月举着未干的画布尖叫:“看这里!谢星辰!”
画布上的天台护栏被她画成金色锁链,笔触扫过的瞬间,幻觉中的危墙泛起金光。谢星辰踩空的右脚突然触到实地,他踉跄着撞进苏璃月怀里,指尖擦过她手腕,摸到真实的温度——不是幻觉里的冰凉苔藓,是带着体温的、柔软的皮肤。
“撑住,我的画只能维持十分钟。”苏璃月的声音带着颤音,画布边缘的颜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你看见的那个女孩……刚才李明浩发我照片了,刘大爷的旧相册里,她手腕上戴着银铃铛。”
胖爷的直播镜头突然对准刘大爷:“老家伙!铃铛呢?你当年在乱葬岗遇见小谢时,是不是带着个铃铛?”
老人的脸瞬间煞白。谢星辰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却掏出一把潮湿的腐叶——手机明明在病床上,屏幕亮着未接来电“苏璃月”,时间显示14:07,而他腕间的手表,指针正倒着转动。
“还有三分钟。”苏璃月举起画笔,笔尖在画布上快速勾勒,“告诉我,你现在看见什么了?”
“井。”谢星辰盯着自己掌心渐渐浮现的划痕,那是幻觉中女孩塞给他乳牙时留下的,“井里有声音,在喊我‘哥哥’……
“所以说你们搞玄学的都这么硬核吗?”胖爷举着手机凑近刘大爷,“银针配中药, next level啊!不过老家伙你藏照片可不对,小谢都看见墓碑了,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说?”
“滚!”刘大爷抄起拐杖要打,却被李明浩拦住:“师爷您冷静!师父现在需要线索——对了,胖爷你直播时拍到照片了吗?快发出来!”
“早存手机里了!”胖爷得意地晃了晃屏幕,模糊的照片里,红斗篷女孩转身的瞬间,手腕上的银铃铛清晰可见,“瞧这铃铛,跟小谢上次在古董店摸出的幻象一模一样!”
谢星辰猛地抬头:“你是说……三年前我在古董店摸到的铃铛,是她的?”
刘大爷突然转身望向窗外:“当年那场雨……井里根本没有尸体。”他的声音发闷,像被潮气泡透的老木,“但你爬上来时,手里攥着这枚铃铛,还有半颗带血的乳牙。”
苏璃月的第十笔落在画布上,谢星辰眼前的乱葬岗终于褪去,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掌心多了道新鲜划痕——正是幻觉中红斗篷女孩塞给他的乳牙留下的。
“手机!手机响了!”李明浩突然尖叫。谢星辰摸向口袋,却摸到一团潮湿的腐叶,而本该在裤兜的手机,此刻正躺在三米外的病床上,屏幕亮着条未读短信:
【来自“未知号码”:哥哥,你终于想起我了呀。井底下的石头,还压着我的另半颗牙呢~】
与此同时,病房窗外忽然飘起银杏叶。谢星辰浑身血液结冰——现在是六月,医院楼下的银杏树分明还长着绿叶。
他转头看向苏璃月,却发现女孩此刻画纸上的内容,不知何时从“稳定精神的山水图”变成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井沿蹲着个穿红斗篷的小女孩,正对着他微笑,手腕上的银铃铛发出细碎的、不属于现实的响声。
而在画纸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歪斜的小字:“哥哥,这次别再把我留在井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