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往主矿道深处走,沈维衍触到股冷硬的气息——不是外面矿尘的粗糙,而是带着规整感的秩序波动,且越往里走,这股波动越清晰,像细密的水流般顺着矿道石壁渗出来,缠上他的指尖。
虚维界里的虚维树也跟着颤得更厉害,枝叶间的微光亮得晃眼,根须朝着矿道尽头拼命舒展,连带着他神魂里的渴望感都翻涌起来——显然,那处不仅藏着滋养土壤,能让虚维树共鸣的秩序力,和星序矿的基础秩序感截然不同,更精纯,也更沉厚。
沈维衍放缓脚步,指尖凝出缕暗能贴在石壁上:一来防着矿道深处藏着未知凶险,二来也想试试,这洞中的秩序力碰着自己的暗能会不会消散。好在暗能刚触到秩序波动,没起半分冲突,反倒像棉絮裹着细沙般缠在一起,安安稳稳没半点异动——算是省了他不少麻烦,也让他更确定矿道尽头藏的东西 。
主矿道越走越暗,只剩岩壁上星序矿嵌着点淡蓝微光,把两人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晃在地上。监管工脚步沉得像灌了铅,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洇湿了灰布衫——他在矿场待了十几年,从没人敢往这么深走,最深处矿道早年死过一群修士,后来就传有“矿煞”作祟,谁碰谁倒霉。
沈维衍浑不在意,指尖暗能和石壁渗的秩序力始终缠在一处,像两股走惯了同条河的溪流,默契得很。他能清晰觉出,这秩序力不是天生的,倒像哪件器物长期滋养后,留在这里的余温。
“前、前辈,前面就是塌方区了!”监管工终于钉在原地,指着前头堵死矿道的碎石堆,声音发颤,“是修士禁区,没人敢动的!”
沈维衍只扫了眼他发白的脸,语气淡得没波澜:“无妨,你走便是,这里我自己来。”
监管工哪还敢多留,忙不迭点头哈腰,转身就往矿道外窜,脚步慌得几乎要绊倒在碎石上。
人一走,沈维衍眉峰微蹙,指尖暗能仍贴着石壁——若只是能滋养虚维树的土壤,怎会裹着这般沉厚的秩序力?分明带着器物温养的痕迹,难道是虚壤、炁壤,不一样?
带着这疑惑,沈维衍抬步踏入修士禁区。
塌方区的碎石堆比想象中更厚实,表面覆盖着一层灰黑色的矿尘,仿佛多年未曾有人触碰。沈维衍指尖暗能流转,化作一道纤细的黑线探入碎石缝隙,触到的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一层温润的阻碍——那股沉厚的秩序力在此处凝聚成膜,将内里的东西严严实实地护住。
他略一沉吟,不再用蛮力,转而将暗能与自身的轮回秩序缓缓注入。黑白交织的力量如同一把精巧的钥匙,顺着秩序力膜的纹路轻轻游走,不多时,那层膜便如冰雪消融般渐渐散去。
“咔嚓——”
碎石堆应声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更精纯的秩序气息混杂着浓郁的土壤芬芳扑面而来。沈维衍伸手拨开表层碎石,露出里面半埋在矿土中的一物——那是个巴掌大小的青铜匣子,匣身刻满了与虚维树纹路相契的符文,边角虽有些磨损,却依旧透着一股古朴的厚重感。
虚维界里的虚维树猛地一颤,枝叶上的微光瞬间暴涨,几乎要将整个界域照亮。沈维衍心中了然,抬手将青铜匣取出。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凝神探查——匣内没有丝毫凶险气息,只有一股子却极具生命力的能量在流转,透着生气的温润,正是炁壤无疑。但除此之外,还有第二股力量,与匣身的秩序符文相融,沉稳如山,显然是长期温养匣子的器物所留。
沈维衍指尖凝出一缕秩序力,轻轻点在青铜匣的锁扣上。锁扣应声而开,匣内铺着一层暗金色的丝绸,丝绸上静静躺着小块土壤——炁壤似银白软玉,流淌着生生不息的光泽。
而在土壤旁,还放着一枚残破的玉牌,玉牌上刻着“序”字,边缘残留着与匣身符文一致的秩序纹路。
“这玉牌……”沈维衍拿起玉牌,指尖刚触碰到上面的纹路,脑海中便涌入一段模糊的信息——那是关于一座“序灵台”的记载,据说能凝聚天地间最精纯的秩序力,而这青铜匣,正是序灵台的伴生物,用以储存滋养灵壤。
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为何这里的秩序力会如此沉厚——并非土壤本身所有,而是玉牌气息透过青铜匣渗透出来,与土壤的力量交织共生,才形成了这般独特的能量场。
虚维树的渴望感在此时达到顶峰,沈维衍不再迟疑,将炁壤取出,送入虚维界。
壤刚一进入,便与早已等候的五行壤、冥壤相互吸引,在虚维树根部盘旋融合。三种土壤渐渐化作一团灰蒙蒙的新壤,散发出磅礴的生机,虚维树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繁茂,连带着虚维界的空间都稳固了数倍。
沈维衍暗叹,只差最后一种虚壤,就能合成息壤了,可这虚壤又在何处?
念头刚落,整个虚维树和那团新壤突然起了变化——虚维界里,大量碎星球竟散出些土壤,簌簌融进三种土壤的结合体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维衍心头剧震。只见那些散落在界域角落的碎星土壤,正像受到无形牵引般,纷纷扬扬朝着新壤汇聚。这些土壤色泽淡紫,裹着细碎的空间碎片,触之冰凉,带着虚空独有的空灵气息——分明就是他苦寻不得的虚壤!
“原来……它一直都在。”沈维衍喃喃自语,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恍然。
虚维界本就一处特殊的小世界,界内的碎星土壤自然带着本源特性,可不就是最纯粹的虚壤?他竟一直灯下黑,从未往这处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