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的自己都有,比如铁,比如粮,比如民心所向,比如正统血脉 ,比如驭人用人的帝王之术,若真想图谋天下,还真是一对儿好搭子。
她忽然理解舅父为何同意这桩婚事了,他是信了那个预言,一早就把复国的希望倾注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舅父就那么肯定自己能捏住夜北渊为自己所用吗?
温九无奈笑了,其实,能捏住的吧。
人心拿捏,她颇擅长。
她其实已经在有意识无意识的拿捏夜北渊了,这是一种本能,一种上位者用人揽人的本能。
想想浅棠,温九叹了口气,小丫头会伤心的。
但是,伤吧,经历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是很多少女必学的一课。
这夜北渊也是个会拿捏自己心思的,直接亮了底牌给自己,逼着自己用他,至少为了将来有可能的利用,自己便不会将他推给任何人。
说到底,他们都习惯了利弊权衡,上位者的冷漠和目下无人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她对浅棠好,却不能以牺牲自身利益为代价。
事关大局,她甚至不能直接告诉浅棠她在拿捏暮柒,小姑娘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
那所谓的慈爱眼神,乐见其成的态度都是一种本能的做戏。没有刻意准备,没有动什么心思,却在不知不觉间默许暮柒与她有牵绊,不断纠缠。
甚至她与沈时安的关系,她在等暮柒出手。
争与占有是雄性动物的本能,花心思争来的会更珍惜,她绝不能成为他的唾手可得。她要让他争,让他谋,还要让他痛,让他守。
如她所说,人可为器,她亦是器。
夜北渊值得她以身为器。
风雨欲来,已有征兆。
从锻铁出现,到北周兜售兵器充实国库,还有那第一队黑衣人,他们终究不安分。
这些年各国虽战乱频发,但终究小摩擦居多,百姓日子难得安定了些。
她不想再让百姓受战乱之苦,可若避无可避,她不介意让作死之人得偿所愿。若有夜北渊相助,她便可以雷霆之势快速结束这场战争,少一天战争,百姓便可少受一日苦楚。
然天下虽大,只容一主。
她与夜北渊不能旗鼓相当,他必须臣服。
她温九啊,既善又自私。
不过话说回来,这夜北渊就是有本事让自己一边清醒一边冒出一股子一股子小火苗想烧了他,狗男人脸皮甚厚。
出了庄子暮柒很自然的抱温九上马,温九瞥了他一眼,“越来越顺手了是吧。”
“以后会更顺。”
温九笑笑轻叹气,“出来了纵着你,回去了又得哄沈时安。”
暮柒抱着温九的手收紧,“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温九从善如流,“哦。”
然后便是沉默。
暮柒:“哦是什么意思?”
“哦是确定了暮统领不想做我男人。”
暮柒:“......”
这女人,在这等着他呢,偏偏他还非要多嘴问那一句,他只是怕她因为自己那句话伤神而已。跟沈时安这种经历,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发自内心欢喜的事。
“我让人带着沈府的暗卫兜圈子呢,他们不知道你悄悄出了庄子,你无需哄他。”
温九:“......你,”
有点不好形容,怎么还这么顾及沈时安的感受呢?
暮柒也不是这么贴心的人啊 。
“我不喜你哄他,也不想让他有危机感,他该尽早出局。”
温九:好吧。
暮柒并没带温九回庄子,而是带她去了醉香楼。
温九疑惑,“来这做什么?捉奸?”
暮柒笑了,“那没有,带你听听沈时安和孙清蘅说点什么。”
温九抗拒,“我没兴趣听。”
“就当听街口婆子聊八卦。”
温九继续拒绝,“那我也没兴趣。”
“乖,你有兴趣。”
然后温九直接被暮柒拿云氅兜身裹进怀里,潜进去的,温九体会了一把做贼的感觉。
暮柒觉得有点委屈温九,“醉香楼是沈时安的地盘,你不能露脸,若是别处不会让你这么委屈。”
温九很是无语从云氅中钻出,“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暮柒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在靠近墙壁处按了一处开关,墙壁瞬间出现一处不小的孔洞。不过这孔洞被隔壁房间的家具挡住,完全看不到那边的情景。
温九:?
在沈时安的老巢动手脚,暮柒......可真狗。
约莫一刻钟后,隔壁房间传来了沈时安和孙清蘅的声音。
简单的寒暄之后直奔主题,“我今日与孙小姐所谈之事想必你已知晓。”
孙清蘅声音温和沉静,“祖父跟我说过一些。”
“我与你是为了各自的家族,我们成婚后不会有夫妻之实,但我会给你沈家主母该有的尊贵与体面,这事我想亲口对孙小姐说,孙小姐若不同意,现在不晚。”
孙清蘅微低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清蘅不是为了家族。”
沈时安神色未有半分变化,“那不重要,孙小姐只需知道,我是为了家族。”
“国公爷很爱温九吗?”
沈时安未有丝毫犹豫,“很爱,爱入心里那种。”
“国公爷重情重义,我自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能嫁给国公爷已是我三生幸事。我进府后会做好当家主母该做之事,至于温姑娘,无论是养在外宅还是回沈府,我都会配合国公爷行事。”
沈时安闻言眉头微蹙,似是不太喜欢听这句话,“我与她在别院生活,但她不是养在外宅的外室,宅子是她的,真论起来是我去蹭住,以后这样的话莫再说了。”
孙清蘅眸色变暗赶紧微低头致歉,“是我一时失言。”
沈时安很满意孙清蘅的温顺识大体,“孙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个人如何我都不在意,但我毕竟是孙家嫡长女,对内行教导弟妹之责,对外要维护孙家女子的声名与体面。国公爷与温姑娘恩爱我自是赞成的,只是若我们三人在外遇见,”
孙清蘅微停顿一瞬道,“国公爷若只顾温姑娘,无异于打孙家的脸,怕是以后姐妹们在婆家都不好自处。”
沈时安目光审视的看着孙清蘅,“孙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若是在外遇到,还请国公爷给我留些当家主母的体面,让温姑娘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