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江面漂了半个月。
杨悠终于醒过来了。
他一醒来就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疼痛。
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杨敏行时刻关注他的动静。
听到声音，急忙过来：“少爷，你醒了？”
杨悠颤动的眼皮终于睁开了，他一睁眼就看到杨敏行紧张的脸。
他只记得自己被朱文玉审讯，他恼羞成怒，对自己用刑，现在这里是哪儿呢？
他抬眼望到船蓬，又听到流水潺潺的声音。
他想要坐起来，但一动便浑身疼。
他闷哼一下又躺下去了。
杨敏行急忙扶住他，低声道：“少爷，小心。”
杨悠低声道：“水，水。”
“哦哦。”杨敏行急忙将水杯递到杨悠面前，喂他喝了几口水。
杨悠喝完水，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才有力气问问题。
“敏行，这是哪里？”他哑着嗓子问道。
“少爷，咱们在江面上呢。”杨敏行将茶杯放下，急忙道。
杨悠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要去哪里？”
杨敏行坐到杨悠旁边，低声将所有事情告诉了他一番。
杨悠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了解老师，寻雁做得是对的，老师是为了渊朝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敏行虽然一直跟着陛下，但他不了解二圣的意义，二圣对于陛下来说就是逆鳞，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拿这个来威胁他。
想到这里，杨悠微微摇头，陛下总觉得自己的皇位来得不正，所以他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才是真命天子，所以对于正统继位的二圣深恶痛绝。
想到这里，他忽然咳嗽起来，但一咳嗽就带动伤口颤动起来，十分难熬。
“少爷，少爷。”杨敏行又着急又难过，但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悠好不容易停止咳嗽，低声道：“要去蓉城？”
杨敏行低声道：“刘少爷说蓉城是最安全的，去那里最合适。”
“蓉城？”杨悠喃喃道。
蓉城是锦哥的地盘，他们从这里打下了平山城。
杨悠觉得有些讽刺，他忍不住讥笑起来。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如果没有平山城，自己就不会与锦哥吵架，也不会冲昏了头脑，想着回临安躲避锦哥。
那时，他看到陛下的密信但凡与锦哥商议，或者多往前想一下，他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到蓉城去避难了。
讽刺，太讽刺了。
杨敏行见杨悠听到要去蓉城，有些异样，忙问道：“少爷，那咱们要去吗？”
“去吧。”杨悠轻飘飘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少爷，不行咱们就去蜀国。齐少爷在那里呢。”杨敏行见他这样，皱眉道。
“无妨，去蓉城吧。”杨悠淡淡道：“我有事要做。”
“去做什么？”杨敏行问道。
杨悠闭眼，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杀气：“杀羌人。”
“杀羌人？”杨敏行一惊：“少爷，你身体怎么能杀羌人呀。”
杨悠一笑：“没事，我有法子。”
虽然他这么说，但杨敏行的脸色却一直很凝重，没有轻松下来。
不一会儿，有仆人过来将饭菜端进来。
杨敏行伺候杨悠吃完东西，然后让仆人帮他处理好伤口。
杨悠身子虚，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又昏睡过去了，不过自此以后，杨悠清醒的日子倒是越来越长了。
只是身子骨弱了很多，一点风都不能受，稍微有点风吹过，就开始咳嗽发热。
那个仆人医术一般，杨敏行只能一遍又一遍为他擦拭额头。
但好在，杨悠的意志过于坚定，他竟然挺过来了，而且鞭伤也渐渐结了痂，脱落下来，变成了白白的印子。
半个月过去了，他们到了蓉城。
因为他们是南边过来的，不敢直接在蓉城码头登陆，便吩咐船夫放在他们江边即可。
船夫将船行驶到一块人烟罕迹的地方。杨敏行用一块金子打发船夫和那个小仆人回去，他们二人往北边走去。
很快，他们便看到袅袅炊烟。
杨敏行指着前面道：“少爷，看，有人了。”
杨悠脸色苍白，微微点头，他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只是因为长期在船上漂荡，刚到陆地上有些不适应。
“走吧。”他轻声道。
“是。”
一行二人往炊烟那边走去，不到一里地，一座村庄映入眼帘。
如今刚刚过完新年，村子里很是喜庆，挨家挨户挂着红色的窗花，门口贴着门神，面上都露出安详的神色，倒是一片太平景象。
村口有一位老人在晒太阳。
杨悠和杨敏行背着行李过去。
那位老人听到声音，睁眼看见他们，也不害怕，拄着拐杖起身迎上来问道：“两个少爷从哪里来呀？”
杨悠和杨敏行行礼道：“老伯，我们兄弟两个从应城来，哥哥生病了，听说这里有神医，便来试试。”
那个老人笑起来道：“这是谁胡说八道呢，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神医呢？”
杨敏行看了杨悠一眼，故作着急：“怎么办？哥哥的病耽误不得。”
那个人也望向杨悠，见他脸色苍白，脚步轻浮，热情道：“我们村倒是有一个大夫，要不让他看看？”
“大爷，多谢了，多谢了。”杨敏行急忙行礼作揖。
“走吧，先领你们去找村长。”那个老人扶着拐杖往村里走去。
杨悠和杨敏行对视了一眼，急忙道：“老人家，你歇息吧，您告诉路，我们自己去就行。”
“没事，没事。”那个老人摆手，虽然拄着拐杖，但脚步如风。
一边走一边道：“两个少爷可娶妻了？”
杨敏行摇头：“哥哥身子弱，还未娶，哥哥未娶，我自然不能娶了。”
“也是，也是。”那个老人频频看杨悠。
杨悠见他看自己，对他一笑，老人急忙扭头，想起了自己的孙女，要是能找这样的女婿就太好了，就是身子太弱了，弟弟倒也不错。
老人领着杨悠二人到了村长家里。
村长家里是新盖的院子，面积很大，房子也很多。
村长也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但身体很硬朗，他听那位老人说完，微微点头：“让我们这边的大夫看看，不过你们住哪儿呀？”
杨敏行急忙道：“您看能找个地方吗？我们给银子。”
村长与那个老人对视，笑道：“小哥说笑了，要什么银子，要是不嫌弃，我的旧房空闲着，你们去那边住。”
“多谢，多谢。”杨敏行急忙道谢。
杨悠也轻声道：“多谢了。”
村长望着杨悠，微微摇头：“这位少爷身体确实不好，看着就弱，需要调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