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撕破脸之前她就算不满，也只能忍下。
“行了，既然出来了就先别想家里的破事，先给大姑回家住一天，明儿一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结婚两年多一直没有怀孕，不管是过度劳累还是精神压力大，都得去医院走一趟，排除一下身体原因。
听到去医院，李芳猛的抓紧布袋子，神色紧张。
“大姑，我……”
没孩子的阴影，笼在她头上一年多了，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的问题。这种被人歧视的感觉，就像大石一样压在她心口。
男人身上一分钱掏不出来，她连去趟医院的资格都没有。
得亏玲子和大姑年前贴补她，手中才有点钱，她本就准备等过了元宵节自己去一趟医院，查一下情况的。
没想到大姑提前给她安排好了。
李香琴看她隐忍的样子，握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慰一下。
虽然芳芳和玲子都有股天生的倔脾气，但到底在宋月娥长年累月的打压下，养成了自卑的性子。
玲子因为没结婚，除了家人，还没有彻底领略人性的恶。
但芳芳经历了婚姻的磋磨，爸妈挖的深坑，男人的漠视，婆婆的打压，身心受创，身上多了些死气沉沉。
像她们俩这种情况，只有重新竖起心底的自信，且问心无愧，才会彻底的立起来。
“放心，大姑觉得你身体没问题，就是压力太大了。”
天天顶着不能生的帽子让人念叨，没崩溃都算她心理强大。
“而且，你并不亏欠婆家，你这两年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们一家子，聘礼早就还清了。”
瞧瞧，这就是娘家妈不做人，让闺女在婆家抬不起头。
两人坐着公交车晃悠到家，李芳跟在大姑后面踏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身上的毛孔都跟着张开了。
记忆中，她上次来大姑家还是十岁多点，一眨眼都结婚了。
“把棉袄脱下来，用热水洗把脸，舒服点。”
李香琴看着她下意识的搓着手，瞅着她红肿的手背和一些干裂的地方，冻裂的手遇热容易发痒。
李香琴拿盆给她倒了热水让她泡泡，冲了一杯麦乳精，才回屋把自己用的香脂拿出来，抠了一坨抹到她手上。
“把脸和手都搓一搓，大冷天的脸上没有油脂，很容易干裂的。”
李芳红着脸，把脸和手都搓匀乎了，感觉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刚冲的麦乳精，赶紧喝了暖暖肚子。”
“大姑，我不用喝麦乳精，你喝吧。”
麦乳精这么贵的东西，一般都是留给老人孩子补养身体的，她一个年轻人，喝了都浪费了。
“就是给你冲的，赶紧喝，跟大姑客气啥？”
李香琴把杯子塞到她手中，转身去了厨房，做了两碗炝锅面，又单独煎了两个鸡蛋，端出来，招呼侄女吃饭。
李芳坐在对面，想着大姑去找她一趟，连顿饭都没混上，心里愧疚的很。
“大姑，我是不是很没用？”
“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就是没遇见对的人罢了。你们姐妹都是好的，人勤快踏实，内心善良，这些都是优点。”
这世道咋说呢，偏偏就有些人喜欢捏着别人的善良作践。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一旦善良人觉醒，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姐妹俩没底气，都是爹妈造的孽，跟孩子没关系。
“别想太多，踏实的吃饭，以后的路咋走，咱们慢慢想。”
李芳点点头，眼睛微红，趁着没落泪之前，赶紧低头喝了口汤。
饭后，李香琴把前阵子做的一套纯棉睡衣拿出来，又找了件加棉马甲，
“换上这个衣服，在屋里活动方便。”
家里的温度在二十度左右，身体好的穿单衣还行，体寒的人得加件衣裳。
李芳在大姑房间里换上衣裳，看着收拾整齐干净的房间，宽敞又舒适。怪不得妈总羡慕大姑的日子，原来真是有区别的。
两人躺在床上午休，李芳盯着房顶，眼睛都不带眨的。
“睡不着？”
李香琴侧过头，看着躺成直板的侄女，轻笑一声，
“咱们姑侄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关系，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李芳脸红了下，她确实不习惯，
“大姑，你说人的命是不是老天注定好的？”
“这话不对，大姑倒是听人说，人的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只要你不认命，不服输，就有翻盘的机会。”
李香琴看着侄女的眼睛，
“大姑以前遇到一个瞎半仙，他说过，三分天定是家庭给予，也是与生俱来的。但没有后天的努力，家底再厚也守不住。人这一辈，会遇到很多机遇和选择，能及时抓住能选对，命运也就改了。”
李芳静静的听着，眼睛闪烁了下，机遇和选择？
“可是，我一个小学水平的人，就算机会摆在我面前，也不一定抓得住。”
“小学水平怎么了，各有各的好。咱们又不是冲着大富大贵去的，平淡安逸的小康生活总是可以拼一拼的。”
李香琴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结果只捏到两层皮，
“老话说，大才能治国，小才能发家，没有才能靠勤快，总不会饿死的。”
一顿鸡汤灌输之后，李芳听得津津有味，眼睛发亮，
“大姑，您觉得我适合干啥？你放心，多苦多累我都不怕。”
吃苦，她最擅长，没什么是她不能干的。
“报纸上一直说改革，提高经济啥的，别的大姑也不懂，但个体户一个个的冒出来却是事实。厂里的职工毕竟有定数，没有人脉不好进。
虽然职工旱涝保收，但个体户能者多劳，只要不怕苦不怕累，赚的不比职工少。大姑没退休时，就琢磨着当个体户了。”
“那大姑准备干啥？”
李芳激动的坐起身，大姑告诉她这些，是不是自己也可以？
“我准备支个小摊，卖饺子。明儿买点肉包顿饺子，你帮大姑尝尝味道咋样？”
“哎~，”
李芳点头，大姑退休了都能找事干，她应该也可以。
“我探探路，若是可以，不管是咱俩一起干，还是大姑手把手教你拌馅，都能赚点小钱，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