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珠突然开始咳嗽,用没受伤的手捂着嘴。
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妈,你别问了……姐姐不是故意的……”
“闭嘴!”
陆老夫人突然拔高声音,让陆明珠心头一震。
“现在是查清楚真相的时候!”
她转向李管家,眼角的皱纹因用力而堆叠起来。
“你说,到底有没有看见?”
孟岚希冀的看着李管家。
李管家的喉结又滚了滚。
他抬起头,视线飞快扫过云昭平静的脸,又落回陆老夫人铁青的面色上。
看见李管家的这种表情,云昭就知道,陆老夫人给他下了命令了。
怪不得当时祖母这么着急,居然不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医院。
反而留了下来,再让司机送她来的医院。
想来就是为了让李管家闭嘴。
果不其然,陆老夫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李管家。
李管家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吐出的字句却像裹了层棉花。
“我……当时正在收拾着物品,背对着气窗,只听见啊的一声喊,跑出去就看见二小姐趴在楼梯底下……”
“李管家,你想清楚了吗?”
孟岚眉头皱紧,很是失望。
“储藏室的气窗是朝南开的,下午三点的太阳正好照在楼梯上,你只要稍微转头就能看见!”
“夫人,我的眼神一向不太好……”
李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埋进衣领里。
“再说那楼梯口常年堆着杂物,挡了视线……”
陆明珠突然破涕为笑,她掀开被子想下床,却被孟岚按住。
“你伤还没好,别随意跑动。”
“妈,你看姐姐!”
陆明珠指着云昭,脸上泪痕未干,眼里却闪着得意的光。
“连李管家都没看见,她还想冤枉我!不是她推的是谁?难道我自己会从楼梯上滚下去吗?”
“够了。”
陆沉终于开口,他走到云昭身边,下意识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医生说只是扭伤,让明珠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昭昭,你先跟我回家。”
“爸!”
陆明珠尖叫起来。
“你怎么能帮她说话?她是凶手啊!”
“明珠!”
孟岚提高了音量。
“你姐姐刚从乡下回来,怎么会做这种事?我看你就是自己不小心脚滑,还想赖到昭昭头上!”
“我没有!”
陆明珠气得浑身发抖,她转向陆老夫人,抓住她的胳膊摇晃。
“奶奶,你看他们!他们都帮着这个野丫头!”
陆老夫人被晃得有些不耐烦。
她拍开陆明珠的手,目光落在云昭身上,像在打量一件碍眼的家具。
“行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云昭,你先回去,明天让你爸带你给明珠道歉。”
“我没有推她,为什么要道歉?”
云昭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在地板上。
她看着陆老夫人骤然阴沉的脸,继续说道。
“若是我真的推了陆明珠,她身上应该有我推她的手印。如果祖母不信,可以让警察来活体取证。”
“你敢威胁我?”
陆老夫人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玉镯撞在床头柜上碎成两半,绿色的碎屑溅在白色床单上,像几滴凝固的血。
“反了你了!一个刚认祖归宗的丫头,也敢在我面前摆谱?”
“我只是陈述事实。”
云昭微微垂眸,看着陆老夫人脚边的玉镯碎片。
“用夏枯草和菊花,枸杞配药可以让人舒肝明目。”
“如果李管家近期服用过类似的药材,恐怕楼梯上的事你能看得一清二楚。”
李管家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陆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指着云昭,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不是胡说,问问李管家便知。”
云昭的目光扫过李管家手腕上号脉时留下的指印。
“我今早去李管家的房间找他,见他药碗里的残渣,就有夏枯草和菊花,枸杞。”
“你进过我的房间?”
李管家失声叫道,随即又慌忙低下头。
“我只是最近是有些失眠,自己抓了副药……”
“够了!”
陆老夫人突然捂住胸口,踉跄着后退一步。
“陆沉!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不仅推妹妹,还敢诬陷长辈!”
孟岚连忙扶住她。
“妈,您别激动,昭昭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就是那个意思!”
陆老夫人甩开孟岚的手,指着门口。
“都给我滚!赶紧的!”
急诊室的门被摔上时,陆明珠还维持着胜利者的姿态,绷带下的手腕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走廊里陆沉夫妇的脚步声渐远,云昭清冷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
她才终于忍不住跌回床上,发出压抑的窃笑声。
“真是天助我也。”
她摸着缠得整整齐齐的绷带,指尖划过医用纱布的纹理,眼里闪烁着得意的光。
“云昭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有爸妈撑腰就能赢吗?奶奶可是永远站在我这边的。”
病房里突然响起陆老夫人冰冷的声音,像块寒冰砸在她发热的脑门上。
“笑够了?”
陆明珠猛地抬头,看见奶奶坐在沙发上,翡翠项链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角的皱纹因用力而紧绷。
“奶奶……”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刚才的狂喜瞬间消了大半。
陆老夫人站起身,走到床边,干枯的手指突然掐住陆明珠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得蹙眉。
“我教过你多少遍?对付人要用脑子,不是用身体!”
老人的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万一医生查出你手腕的伤不是新伤,或者李管家松了口,你这辈子就完了!”
“担上了不惜自残也要冤枉长姐的名声,你以为你还能这个圈子里混》?”
陆明珠被掐得眼泪汪汪,却不敢挣扎。
“奶奶,我……”
“你以为李管家真的没看见?”
陆老夫人松开手,从旗袍口袋里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是我让他闭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