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珠见她不动,又恢复了平日的骄横,绷带在水里泡得发白,松松垮垮地缠在腕上。
“我要是感冒了,奶奶饶不了你!”
云昭挑眉,突然松开手。
“啊!”
陆明珠尖叫着再次跌入水中,这次喝了更大口的湖水,鼻腔里火辣辣地疼。
她挣扎着抬头,看见云昭蹲在岸边。
淡蓝色风衣的下摆被风吹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眼神平静得像这潭死水。
“你……”
陆明珠气得浑身发抖,牙齿不住地打颤。
“云昭!你敢耍我?”
云昭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在水里扑腾。
湖面上漂着几片被风吹落的栀子花瓣,沾在陆明珠的发间。
本该是美的,此刻却显得狼狈不堪。
她想起今早出门前,宋圆圆在电话里咋咋呼呼地说。
“昭昭,陆明珠那丫头肯定没安好心,你可千万别掉她坑里!”
“拉我上去……”
陆明珠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带着哭腔。
“我错了……姐姐,我真的错了……”
云昭这才再次伸手,将她拉到岸边。
陆明珠趴在鹅卵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衣服上已经浸满了水,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扭曲的轮廓。
“知道错了?”
云昭的声音没有温度,像湖水解冻时的冰裂声。
她蹲在陆明珠身边,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滴下的水珠在石头上砸出小坑。
“哪错了?”
陆明珠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和怨毒,却不敢再发作。
她看着云昭平静的脸,突然想起昨晚奶奶说的话。
【那丫头从乡下回来,一身土气,可眼神里的狠劲,不像个善茬。】
当时她还不信,现在才明白,这哪是善茬,根本是块捂不热的寒冰!
“我……我不该推你……”
陆明珠的声音细若蚊蝇,嘴唇冻得发紫。
云昭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揪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将她提起来。
“想上岸?”
她凑近陆明珠耳边,语气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先喝够湖水再说。”
“不!不要!”
陆明珠尖叫着挣扎,却被云昭死死按住。
“云昭!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爸妈和奶奶知道了,你也好过不了!”
“妹妹?”
云昭猛地将她推进湖里,看着她在水中扑腾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可没有这么歹毒的妹妹。”
“而且,你信不信,我今天根本没来医院?”
云昭的话,让陆明珠遍体生寒。
这一次,她学乖了,不再尖叫,只是拼命划水,想离岸边近一些。
云昭站在岸上,看着她像只落汤鸡般在水里扑腾,内心一片冷漠。
“咳咳……”
陆明珠又呛了几口水,终于撑不住了,趴在水面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拉我上去……救命……”
云昭这才走下湖岸,将她拖了上来。
陆明珠瘫在地上,浑身湿透,牙齿不停地打颤,眼神里满是恐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骄横。
“现在知道怕了?”
云昭蹲在她面前,拿出随身带着的帕子,扔在她脸上。
“啧,真狼狈。”
陆明珠颤抖着拿起帕子,擦着脸上的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奶奶不会放过你的!!”
云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珠,看着陆明珠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她知道,陆老夫人肯定会来找她麻烦。
但,那又如何?
“放过我?”
云昭冷笑一声。
“她最好祈祷你以后安分守己,不然下次掉进水里的,就不知道是哪里了。”
说完,云昭不再看她,转身向医院走去。
身后传来陆明珠断断续续的哭声,还有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
等陆老夫人重新来到医院的时候,陆明珠已经完好无损的躺在了华院的VVIp病房里面了。
病房门被推开时,空气里还残留着晨间栀子的微香,却被陆老夫人周身的压迫感瞬间碾碎。
她身着墨色香云纱旗袍,银簪绾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每一步都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叩响。
身后跟着的佣人佝偻着腰,手里攥着镶金边的手帕,随时准备伺候主子。
陆明珠就躺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被水浸过的宣纸。
“明珠!”
陆老夫人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威严,却在看到床上人时陡然变调,尾音里浸着心疼。
“你怎么样了?怎么听医生说你掉进湖里去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保养得宜的手抚上陆明珠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汗。
陆老夫人是知道医院后花园那片人工湖的,平时都鲜少有人过去那边。
陆明珠也并不喜欢那里,怎么可能会无端端掉进去。
陆明珠睫毛颤了颤,惊恐的目光先瞟向站在床尾的云昭。
此刻的云昭正垂眸削着苹果,不锈钢水果刀在她指间灵活翻转。
长长的苹果皮打着旋儿落下,始终不断。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身上,淡蓝色风衣的边缘镀着层薄金,衬得她侧脸的线条格外冷硬。
“奶奶……”
陆明珠刚张开嘴,喉间涌起的想要告状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云昭忽然上前一步。
她削好的苹果泛着青白的光泽,被递到陆明珠鼻尖前,清甜的果香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寒气。
“苹果。”
云昭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就在陆明珠发愣的瞬间,云昭另一只手看似无意地掠过她的被子,指尖在她肋下某个穴位轻轻一按。
那力道轻得像蝴蝶振翅,陆明珠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被按的位置炸开,如同烧红的铁丝猛地戳进皮肉,瞬间顺着经脉窜遍全身。
“唔——”
她想告诉奶奶,一切都是云昭这个贱人搞的鬼!
她想尖叫!
却发现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四肢百骸仿佛被抽走了骨头,浑身的力气都顺着疼痛流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