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
祭坛上的冰层泛着幽蓝微光,裂缝已被赤金锁链封死,但空气中仍残留着刺骨的魔气。
沈七半跪在地,掌心青光缭绕,清云护符紧贴她心口。他右眼的赤金竖瞳因过度透支变得暗淡,边缘泛着诡异的灰败。
楚灵犀蹲在祭坛另一侧,正用匕首撬一块松动的地砖。上官云自爆时溅落的黑血在冰面上凝结成古怪图腾,她眯眼看了半晌,突然“咦”了一声:“这纹路……像是某种献祭阵法的残片。”
话音未落,她袖中突然飞出一枚青铜罗盘。这是从钱多多黑市仓库顺来的“寻龙尺”,此刻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祭坛中央的冰魔雕像。
“沈七!”楚灵犀一跃而起,靴底踏过的地方泛起细密符文,“这下面有东西!”
沈七刚要起身,四周寒意刺入瞳仁,灼痛感稍缓,但沈七清楚这只是饮鸩止渴——异瞳深处蠢蠢欲动的魔气,已不是普通气能压制的了。
“死不了。”他不由扯了扯嘴角,起身时故意踢散那滩黑血图腾。
楚灵犀已经趴在冰魔雕像底座旁。雕像左爪缺了一趾,缺口处隐约露出金属光泽。她掏出犀角吊坠在缺口比划两下,突然笑出声:“幽冥府那帮蠢货,居然把机关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吊坠嵌入缺口的刹那,祭坛轰然震颤!
冰魔雕像缓缓下沉,露出下方丈许宽的暗格。尘封的寒气扑面而来,楚灵犀打了个喷嚏,挥开冰雾后却愣在原地——暗格中央摆着一卷焦黄古籍,封面被冰晶包裹,依稀可见“伏魔手札”四个篆字。
沈七瞳孔骤缩。
那字迹他太熟悉了。三岁那年,母亲握着他的手在沙地上写过同样的笔画:“这是清云护道者代代相传的《伏魔手札》,承钧,你要记住……”
“洛九霄的笔迹?”楚灵犀用匕首挑开冰晶,突然“啧”了一声,“不对,署名是……洛九霄的师父?这老头不是三百年前就坐化了吗?”
沈七忽然闷哼一声。寒霜剑毫无征兆地脱手飞出,剑尖直刺手札封面!古籍表面的冰晶“咔嚓”碎裂,泛黄纸页无风自动,一道虚影自书页间浮起——
那是个佝偻老者的形象,道袍上满是血污,右手缺了三根手指。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停在沈七脸上:“后来者……若见此影,说明冰魔将醒。”
“清云第一代圣女以心魔饲冰魔,本为镇压九幽戾气,却未料此孽畜竟能吞噬执念壮大自身。”虚影抬手在空中一划,幻象顿生—— 冰封祭坛上,白衣女子将寒霜剑刺入心口。她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膨胀,最终化作冰魔轮廓。
“圣女陨落后,其血脉后裔皆承诅咒。”虚影指向楚灵犀,“唯有身负双重血脉者,可彻底斩断……”
幻象戛然而止。
楚灵犀手中的犀角吊坠突然炸裂,暗格四壁亮起血色符文。沈七一把扯过她疾退,原先站立的地方刺出数十根冰棱!
“是血咒陷阱!”沈七挥剑斩断追袭的冰棱,却见那卷《伏魔手札》缓缓浮空,书页间渗出漆黑黏液,“快毁掉它!”
沈七的异瞳骤然刺痛。
在赤金竖瞳的视野中,手札根本不是什么古籍,而是一团蠕动的血肉!无数细小的触须正从书脊钻出,黏液滴落处,冰面腐蚀出焦黑孔洞。
寒霜剑劈中手札的瞬间,黏液突然爆开!
沈七还来不及躲避,后背传来火烧般的剧痛。楚灵犀的尖叫声刺破耳膜:“沈七你背上!”
他反手摸到一片黏腻。
黑袍被腐蚀出碗口大的破洞,裸露的皮肤上爬满血线,这些细线如同活物般往脊椎汇聚。异瞳不受控制地转动,沈七在剧痛中看清真相——血线尽头连着那团血肉,它在寄生!
“低头!”
楚灵犀的声音裹着凛冽剑气袭来。匕首贴着他后颈掠过,斩断血线的刹那,袖中滑出三枚铜钱,铜钱嵌入血肉团的瞬间,凄厉嘶嚎响彻祭坛。
楚灵犀趁机掷出爆炎符,火焰吞没怪物的同时,她突然大喊:“书页!书页在重组!”
焦黑的残页在空中飞舞,被火光映照出隐藏的字迹: 冰魔乃圣女心魔所化,唯血脉纯正者可灭。双生血脉之子,一为钥,一为锁。
沈七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异瞳深处涌出热流,那些字迹在他眼中扭曲变幻,最终定格成一行血书——
“沈青禾与寒璃,本是同根生。”
楚灵犀突然倒吸冷气。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
冰魔封印裂隙中传出闷雷般的咆哮,比先前狂暴数倍。楚灵犀踉跄扶住残碑,嘴角溢出血丝:“有人在强行破坏封印……是幽冥府的驭魔阵!”
沈七望向山脚,十里外。
风雪弥漫处,数百点幽绿鬼火正沿着山脊逼近。为首的黑袍人手持骨杖,杖头镶嵌的正是上官云自爆时丢失的那枚星纹玉佩。 队伍里还夹杂着许多村民。
楚灵犀拽住沈七的手,退入了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