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阴霾被火把撕裂,沈七剑尖挑断最后一根镣铐。寒霜州的囚徒们蜷缩在墙角,手腕上溃烂的枷痕泛着青紫,却无一人敢起身。
老仆佝偻着背挤到最前,枯枝般的手攥住苏映雪的裙角,浑浊的泪混着血痂滑落:\"圣女……老奴等了您十二年……\"
苏映雪后退半步,寒霜剑穗撞上石壁叮当作响。她望着满地狼藉的囚徒,忽然想起剑宗戒律堂的训诫——那些因触犯门规被鞭笞的弟子,也曾用这般眼神望向萧惊鸿。
\"我等愿追随圣女,诛杀寒璃逆贼!\"
前排的年轻修士突然叩首,额骨砸在冰面上迸出血花。人群如麦浪般伏倒,镣铐碰撞声里裹着压抑多年的呜咽。沈七的赤金竖瞳扫过众人后颈——天机阁的枭鸟烙痕被生生剜去,新肉翻卷如蜈蚣。
楚灵犀蹲身捡起半截断剑,剑格处\"寒霜\"二字已锈迹斑驳:\"这帮人里,怕是有三成是寒璃安插的暗桩。\"她指尖抹过刃口,黑血顺着铜锈纹路渗入冰缝。
\"不必试探。\"
苏映雪剑尖点地,霜纹自足下蔓延。冰晶攀上囚徒们的裤管,凝成薄刃抵住咽喉:\"谁曾替寒璃押送过赤阳花,向前一步。\"
地牢死寂如坟。 冰刃突然刺入最先叩首的修士肩胛,黑血喷溅在霜甲上滋滋作响。那人惨叫翻滚,衣襟内层滑出半枚青铜符——符面枭鸟振翅,喙间叼着清云莲花。
\"是阁主的探子!\"老仆突然暴起,枯爪直掏修士心窝,\"三年前就是他带人抓走我孙儿!\"
沈七的剑气斩断老仆手腕,血珠未及落地便冻成冰碴:\"留着活口。\"他踩住青铜符,符面在赤焰中浮现沈墨的虚影:\"好侄儿,这份人心向背的大礼,可还喜欢?\"
楚灵犀的钩索缠住欲自尽的修士,毒针刺入他耳后:\"说!寒璃把孩童关在何处?\"
修士七窍突然涌出冰蓝蛭虫,楚灵犀甩袖震碎虫豸,却见蛭尸化作血字浮空:
\"人心向背,不过蛊虫啃噬的枯骨。\"
苏映雪挥剑斩碎血字,寒霜剑气撞上地牢穹顶。冰晶簌簌坠落间,角落传来锁链拖曳声——白发老妪抱着襁褓大小的冰棺,十指因常年抠挖岩壁而白骨外露。
\"圣女……\"老妪嘶哑的嗓音像砂纸磨过冰面,\"我儿的魂魄,可能归宗?\"
冰棺掀开的刹那,沈七的护符骤然发烫。棺中婴尸心口插着青铜碎片,碎片纹路与他怀中残符严丝合缝——这竟是沈墨试验的第一批\"人形护符\"!
楚灵犀的探灵仪在婴尸上方炸裂:\"他在吸食地脉灵气!\"
苏映雪剑穗上的银丝突然绷断,莲花坠子滚入冰棺。婴尸青紫的眼皮猛然睁开,掌心赤瞳映出沈七的面容:\"哥哥……\"
寒霜剑贯穿冰棺的瞬间,地牢四壁符咒尽数点亮。沈墨的笑声从符文中渗出:\"多谢诸位替本座唤醒阵眼!\"
整座寒霜州开始崩塌。 囚徒们尖叫着涌向出口,却在触及阳光的刹那化作冰雕。老仆扑向苏映雪,残躯挡住迸射的冰锥:\"快走!州主寝殿有……\"
未尽之言随着冰晶心脏的碎裂戛然而止。他枯槁的手探入怀中,颤抖着捧出柄锈迹斑斑的短剑——剑身\"雪魄\"二字被血垢浸染,却与寒霜剑共鸣如龙吟。
\"是父亲的剑!\"苏映雪接住短剑的刹那,冰蓝色脉络自掌心漫至脖颈。雪魄剑嗡鸣着脱鞘,寒霜剑应声飞来,双剑交击迸发的光华中,浮现出苏父临终场景——
寒璃的冰锥贯穿他心脉,血泊中的人却将雪魄剑插入地缝:\"阿雪……你的道不在权谋……\"
地缝突然裂开深渊,青铜巨手再度破土。这次它的鳞片已覆盖半个身躯,胸口嵌着沈七的护符残片。楚灵犀甩出钩索缠住苏映雪:\"这玩意儿在吸食寒霜州的地脉!\"
沈七的赤焰劈中护符残片,青光炸裂间,巨手胸口显出血肉——那竟是三百年前被炼成冰傀的清云长老!
\"宗主?!\"
苏映雪的惊呼被崩塌声淹没。青铜巨手指尖挑着萧惊鸿的剑穗,天机阁枭鸟铃在风中叮咚作响。沈七的护符突然飞向巨手,与残片拼合的刹那,地脉中浮出半卷名簿——首页\"暗桩名录\"下,赫然列着\"凌云剑宗萧惊鸿\"!
\"原来剑宗早就是天机阁的刀……\"楚灵犀点燃火折子扔向名簿,\"烧了这腌臜玩意!\"
火焰触及名簿的瞬间,沈墨的虚影自灰烬中浮现:\"烧得好!本座正愁找不到借口清理门户——\"
余音被雪崩吞没。沈七拽着苏映雪跃出地缝,身后冰峰倾塌如天倾。在坠入传送阵的前一瞬,他瞥见名簿残页上的血渍重组,浮现母亲的名讳:
\"沈青禾·未归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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