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的靴底碾过冻土,右眼赤金竖瞳映出雪坡上的诡异图腾——三只交叠的狼爪印浸着黑血,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磷光。楚灵犀的钩索绞碎冰岩,露出下方半掩的青铜兽首门环:“这狼印是雪山部族的警戒标记,三百年前就绝迹了。”
“不是绝迹,是躲藏。”
苍老的声音如滚石碾过冰面,岩烈拄着骨杖从雪雾中走出。他每踏一步,积雪便凝成冰阶,骨杖顶端的冰魄珠泛起涟漪,雪狼残魂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苏映雪的寒霜剑骤然低吟,剑穗银莲无风自动——老人脸上的图腾竟与清云禁地壁画上的守山灵纹一模一样!
“圣女后裔……”岩烈突然跪地,九股发辫上的兽牙叮咚作响。他枯掌按在冰面,积雪翻涌间显出一方祭坛,坛心冰柱内封着半卷焦黄羊皮,“清云覆灭那夜,青禾大人带着这卷宗逃到雪山,说终有一日会有人来取。”
沈七的护符突然发烫,青光渗入冰柱。羊皮卷上的焦痕褪去,露出密密麻麻的血字——竟是三百清云弟子临终前咬破指尖写就的名录!楚灵犀的机关匣弹出一柄薄刃,却在触及卷宗时被霜月的人面铃震开:“外族人,别用脏手碰圣物。”
霜月面纱轻扬,异色瞳孔扫过三人。她指尖抚过铜铃,雪坡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你们被幽冥府的鬣狗跟了三十里,倒是给部族送了份好祭品。”
话音未落,雪雾中窜出七道黑影。为首者身披鳞甲,面罩刻着幽冥鬼面,元婴后期的腐毒剑气直取沈七后心:“把清云遗卷交出来!”
岩烈骨杖顿地,雪狼残魂仰天长啸。方圆百丈的积雪化为冰刺,将三名追击者钉成血葫芦。余下四人急退,却见霜月的人面铃轻晃,他们脖颈突然爆开冰花——头颅滚落时,瞳孔里还映着同伴化为冰雕的残影。
“幽冥府的‘蚀骨卫’越发不中用了。”岩烈踩碎一颗冻结的头颅,冰魄珠映出沈七右眼的赤焰,“青禾大人之子既已觉醒破妄瞳,就该知道雪山之下埋着什么。”
祭坛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冰渊。沈七的护符青光暴涨,照出渊壁上密密麻麻的冰龛——每个龛中都封着一具清云弟子尸身,心口插着青铜短剑,剑柄莲纹与他怀中护符呼应。苏映雪剑尖轻颤,冰魄领域不受控地漫开:“这些人是……自愿殉剑?”
“清云覆灭前夜,九百弟子在此兵解。”岩烈骨杖指向冰渊深处,“他们的神魂不入轮回,只为守住院心之物。”雪狼残魂突然扑向渊底,撞碎千年冰层——
百丈青铜门赫然显现,门扉刻满交错的狼爪与莲纹,正中凹陷的护符缺口泛着血光。霜月的人面铃齐声尖啸:“幽冥血库的门,该开了。”
楚灵犀的钩索突然缠住岩烈手腕:“老家伙,你袖口的鳞粉和幽冥卫甲胄上的印记是同一种!”她指尖亮出半片黑鳞,“雪山部族早就和九幽勾结了吧?”
霜月的异色瞳孔骤然收缩,十二枚人面铃化作锁链绞向楚灵犀咽喉:“找死!”
赤金剑气与冰魄领域同时炸开。沈七的破妄瞳看穿锁链轨迹,焚天业火顺着铜铃反噬霜月。苏映雪的寒霜剑抵住岩烈咽喉:“三百条清云亡魂在上,你究竟为谁守门?”
岩烈脸上的图腾突然渗血,骨杖顶端的冰魄珠裂开细纹。渊底青铜门传来刺耳的刮擦声,仿佛有巨兽在抓挠门扉:“来不及了……祂嗅到护符的气息了……”
整座雪山开始崩塌。青铜门缝中渗出粘稠黑血,凝聚成无数只赤瞳。霜月突然扯下面纱,蛇形刺青从脖颈爬到脸颊——那竟是缩小版的幽冥府鬼面图腾!
“师尊,猎物入笼了。”她对着黑血赤瞳轻笑,人面铃中飞出九百道怨魂,尽数没入青铜门缝。门内传来咀嚼声,岩烈突然暴起,骨杖刺穿自己胸膛:“快走!血库里养的不是秘宝,是沈墨的……”
雪狼残魂的悲鸣淹没后话。青铜门轰然洞开,黑血凝成的巨手攥住沈七,将他拖向深渊。苏映雪斩断血手的刹那,瞥见门内景象——
无数冰棺悬在血池之上,每具棺中都封着与沈七容貌相似的少年。他们突然齐睁赤瞳,嘴角裂至耳根:
“哥哥,你来当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