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金陵城中就响起了急促的呼喊。
“快快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个胖商人抱着个小木盒，气喘吁吁地往奇珍阁赶。盒子里装的全是小面额的南唐龙票，足足有一万多两。
他叫钱多多，在金陵开了三家绸缎庄，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听到奇珍阁要高价回收龙票的消息，他一宿没睡，满脑子都在盘算这件事。
“不对劲，很不对劲。那林七为什么要高价回收咱们的龙票？商人不做亏本买卖，他图什么？”
越想越觉得蹊跷。钱多多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嗅觉比狗都灵。这种反常的买卖，背后必然有鬼。
“除非…除非他知道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
这奇珍阁到底在做什么，钱多多打了个寒颤。
“不行，得赶紧换！”
钱多多加快脚步，却发现奇珍阁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放眼望去，全是和他一样怀抱着小木盒的商人。
“老钱，你也来了？”队伍中有人招呼他。
“老张？你怎么也…”钱多多看着张布商手里的大包袱，心中更加不安。
“昨夜想了一宿，觉得这事不简单。”张布商压低声音，“你想啊，那林七什么身份？能开得起奇珍阁的人，会做亏本买卖？”
“就是就是！”旁边的李粮商也凑过来，“我听我表兄说，他在大夏做生意，那边的银票可比咱们的龙票硬气多了。人家是真金白银十成十的换银票，咱们这龙票…”
他没说完，但大家都懂。
南唐的龙票虽然方便，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玩意儿的含金量越来越低。朝廷缺银子的时候，就多印些龙票，市面上的龙票越来越多，购买力自然就下降了。
“快看！奇珍阁开门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奇珍阁的伙计搬出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称银子的戥子和一摞大夏银票。
“诸位客官，奇珍阁信守承诺！”王彦站在桌子后面，朗声道，“南唐龙票按市价加价一成回收，可兑换大夏银票或现银！童叟无欺！”
“我先来！我先来！”钱多多挤到最前面，将箱子重重放在桌上。
王彦打开箱子，里面的龙票码得整整齐齐。他熟练地清点起来，不一会儿就算出了总数。
“钱老板，您这里总共一万二千两龙票。按照加价一成计算，可兑换一万三千二百两。您是要大夏银票还是现银？”
“一半一半！”钱多多毫不犹豫。
王彦点头，从箱子里取出六千六百两现银，又拿出相同面额的大夏银票。钱多多接过银子和银票，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
“多谢多谢！”
钱多多拿着银子和银票，心情大好。这一趟不但没亏，还赚了一千二百两，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但他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议论声。
“你们说，奇珍阁为什么要这么做？”
“肯定有内幕！”
“会不会是咱们的龙票要出问题？”
钱多多心中一惊，脚步不由得加快。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把这些银子和银票藏好。
奇珍阁门前的队伍越来越长，从街头排到街尾。消息传开后，整个金陵城的商人都坐不住了。
“老爷，咱们也去换吧！”钱庄掌柜的夫人拉着丈夫的袖子。
“慌什么！”掌柜皱眉，“咱们是开钱庄的，怎么能跟着瞎起哄？”
“可是…”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掌柜制止。
“龙票是朝廷发行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话虽这么说，但掌柜心中也有些不安。作为钱庄的掌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龙票的底细。
南唐的龙票发行量确实有些过多，而且发行数量十分随意。如果真的出现问题，必然会崩盘，到时候…
“不会的，不会的。”掌柜摇头，“朝廷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但现实很快就打了他的脸。
中午时分，金陵城中就开始出现了奇怪的现象。百姓们忽然发现有些商铺开始拒收龙票。
“掌柜，我要买二斤肉。”一个大娘拿着一两的龙票走进肉铺。
“大娘，您看能不能换现银？”肉铺老板赔着笑脸，“最近龙票有些…不太方便。”
“什么意思？”大娘不解，“这可是朝廷发的票子！”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老板为难地看着龙票，“要不您去钱庄换成银子再来？”
大娘气呼呼地离开，心中满是疑惑。龙票怎么就不好使了？
类似的场景在金陵城各处上演。越来越多的商铺开始拒收龙票，百姓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行！得赶紧去钱庄换银子！”
一传十，十传百，到了下午，各大钱庄门前也排起了长队。
“掌柜！不好了！”钱庄的伙计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外面排了好多人，都要用龙票换银子！”
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库里还有多少现银？”掌柜急忙问道。
“不…不到十万两。”伙计结结巴巴地回答。
掌柜差点晕倒。十万两银子，面对外面那么多人，简直是杯水车薪。
“怎么办？怎么办？”掌柜在屋里团团转，额头上冷汗直冒。
外面的队伍越来越长，百姓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掌柜的！快开门！”
“我们要换银子！”
“龙票换银子！”
掌柜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出去。
“诸位父老乡亲，请大家稍安勿躁。”掌柜勉强挤出笑容，“钱庄一定会兑换大家的龙票，但是需要按顺序来。”
“那就快点！”人群中有人喊道。
掌柜点头，开始为排在最前面的人兑换。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情况不对。
这些人手里的龙票数量远超他的想象。第一个人就拿出了五百两面额的龙票，第二个人更是拿出了八百两。
“掌柜，库里的银子不够了。”伙计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掌柜的心沉到了谷底。才换了百余人，库里的现银就见底了。
“诸位，实在对不起。”掌柜苦着脸对排队的人群说道，“钱庄的现银暂时不足，明天再来兑换吧。”
“什么？”人群瞬间炸了锅。
“凭什么明天？我们现在就要！”
“你们是不是早知道这龙票有问题？”
情况越来越混乱，掌柜吓得赶紧躲进店里，让伙计在门上贴了“暂停兑换”的告示。
类似的场景在金陵城的各个钱庄上演。不到半天时间，大部分钱庄都被迫关门，门口贴着同样的告示。
“完了！真的完了！”
看到告示的百姓们彻底慌了。钱庄都不收龙票了，这意味着什么？
“龙票真的变废纸了！”
“咱们的积蓄全没了！”
“这可怎么活啊！”
哭声、骂声在金陵街头此起彼伏。有些人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些人则愤怒地冲向钱庄，要求讨个说法。
社会秩序开始崩溃。
而此时的奇珍阁，也恰到好处的贴出了告示“由于南唐龙票信誉不足，兑换价格波动较大，现暂停兑换。以后奇珍阁所有货品交易，统一使用大夏皇家钱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