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人流已经稀疏，许莳夕走向理科班的方向，心跳随着每一步加快。她不确定林薇会在哪里，但直觉告诉她应该先去教室看看。
理科班的后门虚掩着，许莳夕悄悄推开一条缝。教室里只有三两个人，林薇不在其中。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他就是被那个文科班的女生迷住了，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许莳夕的身体僵住了。那是林薇的声音，尖细而刻薄。
“可是宋煜珅看起来是认真的啊。”另一个女生犹豫地说。
“呵，你等着看吧。许莳夕那种人，表面清高，背地里不知道多会算计。”林薇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不就是看中了煜珅的成绩和人脉吗？等利用完了...”
许莳夕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别人口中如此不堪的人。从小到大，她习惯了低调，习惯了忍耐，但这次不一样——这次牵扯到宋煜珅，那个毫无保留帮助她的人。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许莳夕猛地推开门，与正要进来的林薇四目相对。
林薇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挂上假笑：“哟，这不是许大学霸吗？来找你的'辅导老师'？”
许莳夕感到一股热血涌上脸颊，但她没有退缩：“林薇，我们能谈谈吗？单独。”
教室里的几个同学交换了眼神，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林薇挑了挑眉，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关于你散布的那些谣言。”许莳夕直视着林薇的眼睛，声音比想象中要稳，“我想我们最好私下解决。”
林薇的脸色变了变，最终冷哼一声：“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想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空无一人的女厕所。许莳夕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微微发抖，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关上门后，林薇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装什么清高？”她靠在洗手台上，上下打量着许莳夕，“你以为找我来谈话就能改变什么？”
许莳夕深吸一口气：“林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我希望你能停止散布那些不实的言论。”
“不实？”林薇冷笑，“全校都知道你是怎么缠着宋煜珅帮你准备比赛的。现在比赛结束了，你还天天粘着他，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我们是朋友。”许莳夕感到一阵刺痛，“而且最开始是他主动提出帮我的。”
“朋友？”林薇夸张地大笑，“你这种书呆子也配和他做朋友？你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吗？知道他将来要去哪里上大学吗？”
许莳夕确实不知道这些。她和宋煜珅在一起时，谈论的从来都是题目、书籍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宋煜珅的了解可能真的很少。
见许莳夕沉默，林薇更加得意：“看吧，你连他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宋煜珅只是可怜你而已，等他腻了这种慈善游戏...”
“够了！”许莳夕的声音突然提高，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你没有权利这样评价我们的关系。我和宋煜珅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林薇显然没料到一向温顺的许莳夕会反抗，一时语塞。但很快，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尊严。”许莳夕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在体内升腾，“林薇，我希望你能停止这些行为。否则...”
“否则怎样？”林薇逼近一步，“去告老师？还是再去找你的宋煜珅哭诉？”
许莳夕没有后退：“否则我会公开反驳你的每一句谎言。我不喜欢冲突，但我不会任由别人诬蔑我。”
林薇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突然抓起洗手台上的水杯，将里面的水泼向许莳夕。冰凉的水顺着许莳夕的脸颊流下，打湿了她的校服前襟。
“你以为说几句狠话就能吓到我？”林薇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许莳夕，你最好离宋煜珅远点，否则我会让你在这所学校待不下去！”
许莳夕用手抹去脸上的水，出乎意料地平静：“这就是你的全部本事了吗？泼水和威胁？”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林薇。她猛地推了许莳夕一把：“你给我闭嘴！”
许莳夕失去平衡，后背重重撞在洗手台的边缘，一阵剧痛从腰部传来。她倒吸一口冷气，扶住台面才没有摔倒。
就在这时，厕所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一的学妹站在门口，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对、对不起！”学妹结结巴巴地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许莳夕叫住她，“能请你帮个忙吗？”
学妹犹豫地转过身，目光在许莳夕湿透的衣服和林薇狰狞的表情之间来回游移。
“能麻烦你去理科班找一下宋煜珅吗？告诉他...”许莳夕停顿了一下，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请你去教师办公室找李老师和王老师，就说许莳夕和林薇在女厕所有些...状况需要处理。”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疯了吗？叫老师？”
“既然我们无法私下解决，”许莳夕平静地说，尽管她的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膛，“那就让老师来处理吧。”
学妹点点头，飞快地跑开了。林薇想要追出去，许莳夕却挡在了门口。
“让开！”林薇咬牙切齿地说。
“不。”许莳夕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这次我不会逃避。”
林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硬起来：“你以为老师会相信你吗？我爸爸可是...”
“我不在乎你爸爸是谁。”许莳夕打断她，“我只在乎真相。”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出乎许莳夕意料的是，最先冲进来的不是老师，而是宋煜珅。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跑过来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莳夕！你没事吧？”他的目光落在许莳夕湿透的衣服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林薇，你做了什么？”
林薇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慌：“煜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先挑衅我的！”
宋煜珅没有理会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许莳夕的肩膀：“你受伤了吗？”
许莳夕摇摇头，却在移动时忍不住因腰部的疼痛而皱眉。宋煜珅的眼神更加阴沉了。
“我只是想和她谈谈...”许莳夕小声解释。
“我知道。”宋煜珅的声音柔和下来，“但下次叫上我一起，好吗？”
林薇看着两人互动，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看！就是这样！她一直在装柔弱博取你的同情！宋煜珅，你被她骗了！”
宋煜珅转向林薇，声音冷得像冰：“林薇，适可而止吧。莳夕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而你却一直在背后中伤她。”
“因为我喜欢你啊！”林薇突然崩溃地哭喊出来，“从初中就喜欢你！可她一出现，你就只看得到她！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书呆子！”
整个厕所一片寂静，只有林薇的抽泣声回荡。许莳夕震惊地看着她，突然明白了所有恶意的来源。
宋煜珅的表情复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林薇，我很抱歉，但我对你从来没有那种感情。而且，即使没有许莳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王老师和李老师这时匆匆赶到，看着眼前的场景，严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许莳夕和宋煜珅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宋煜珅鼓励的目光下，许莳夕深吸一口气，转向老师：“王老师、李老师，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关于校园谣言的问题。”
当许莳夕说出这句话时，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无论接下来会面对什么，至少她不再是一个被动的受害者了。她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宋煜珅，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骄傲和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这一刻，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烟消云散了。
办公室的门在李老师身后关上，将围观同学的窃窃私语隔绝在外。许莳夕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湿透的校服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但她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旁的宋煜珅身上。
他坐得笔直，肩膀线条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林薇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早已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许莳夕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老师，”宋煜珅先开口了，声音出奇地平静，“这件事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林薇在理科班散布关于许莳夕的不实言论，今天更是发展到肢体冲突。”
李老师皱起眉头：“什么不实言论？”
“她说莳夕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的学习能力，比赛结束就会甩开我。”宋煜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林薇，是这样吗？”李老师转向林薇。
林薇抬起头，眼睛红肿：“我...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看法'已经构成了校园霸凌。”宋煜珅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更不用说今天你向莳夕泼水，还推搡她。”
李老师的表情严肃起来：“许莳夕，你受伤了吗？”
许莳夕轻轻摇头：“只是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尽管她的后腰还隐隐作痛。
“无论如何，这种行为已经越界了。”李老师叹了口气，“林薇，放学后留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至于你们两个...”她看了看宋煜珅和许莳夕，“先回去上课吧，把湿衣服换了，别感冒了。”
走出办公室，许莳夕长舒一口气，双腿突然发软。宋煜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累。”许莳夕勉强笑了笑。刚才的勇气仿佛一下子抽离了她的身体，现在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宋煜珅的眉头紧锁：“我先送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真的。”许莳夕摇摇头，“我想回教室。”
宋煜珅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最终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回文科班。”
“你不用上课吗？”
“已经午休结束了，下节课是自习，没关系。”宋煜珅的语气不容拒绝。
他们并肩走在走廊上，周围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许莳夕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像小虫子一样爬过她的皮肤，让她浑身不自在。
“别理他们。”宋煜珅低声道，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过几天他们就会找到新的话题了。”
许莳夕点点头，却忍不住将脚步加快了些。
到了文科班门口，宋煜珅停下脚步：“放学后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
“我会来接你。”他重复道，眼神坚定，“这几天我们都一起走。”
许莳夕想拒绝，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宋煜珅果然说到做到。每天早晨，他都会准时出现在许莳夕家楼下；午休时，他常常\"偶遇\"独自吃饭的许莳夕；放学后，无论许莳夕值日到多晚，总能看见他靠在走廊栏杆上等待的身影。
校园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但并未完全消失。许莳夕依然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听到刻意压低的窃窃私语。但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有宋煜珅在身边，那些声音似乎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