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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在她身下蜿蜒成刺目的溪流。她苍白的小脸转向铁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嘴唇翕动着,似乎在喊“铁头哥…救我…”

“小芸——!”

铁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目眦欲裂,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撕扯!他发疯似的冲过去,脚下的火焰舔舐着他的裤腿也浑然不觉。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小芸染血的指尖时,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向下偏移。小芸另一只没有沾血的小手,无力地摊开着,掌心赫然是半块被捏得变形的、沾着灰烬的压缩饼干!

“俺…俺的饼干!”铁头的心痛瞬间达到了顶峰,甚至压过了小芸濒死的幻象带来的冲击,“省…省给小芸姐的!都…都脏了!不能吃了!”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扭曲了他的脸,但这悲伤愤怒的源头,却让那足以撕裂灵魂的“至亲湮灭”场景,蒙上了一层荒诞的滑稽感。

幻象剧烈地波动起来,小芸濒死的影像如同信号不良的投影,闪烁不定。

终末的虚影剧烈地翻滚着,散发出狂暴的意念波动:【绝望具象化·终极:存在虚无!】

铁头眼前的景象彻底消失,陷入一片绝对的、连自我都感知不到的虚无。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觉,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

意识如同漂浮在宇宙尽头的尘埃,连“我”这个概念都在飞速消散。这是比死亡更彻底的终结——从未存在过。

绝对的虚无包裹着他,意识如同风中的烛火,即将彻底熄灭。

就在这存在消解的边缘,一个微弱却无比顽强的念头,如同黑暗宇宙中骤然点亮的一颗星辰,倔强地闪烁起来:

“饿…”

“好想吃…烤蘑菇…”

“撒点盐…香喷喷…”

“小芸姐…也爱吃…”

虚无的黑暗背景上,极其突兀地、清晰地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堆篝火噼啪作响,几串肥厚的荧光蘑菇被烤得滋滋冒油,金黄的油脂滴落火中,腾起诱人的香气和青烟。

铁头咧着嘴,傻笑着把最大的一串递给旁边眼巴巴的小芸…

“滋啦——!”

一声刺耳的、仿佛玻璃被硬生生刮裂的噪音,在铁头的意识深处和整个沉默教堂中同时炸响!

那包裹他的、吞噬一切的绝对虚无,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然后轰然破碎!

教堂内,终末的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翻滚的雾气剧烈收缩膨胀,形态变得极其不稳定。

它那由纯粹恶意和绝望凝聚的“思维”,显然无法理解也无法处理这种基于“饿肚子”和“烤蘑菇”的、完全不合逻辑的“恐惧”反馈。

这就像用最高级的密码锁去锁一个空饼干盒,锁住了,但毫无意义,甚至显得愚蠢。

“呼…呼…”

铁头晃了晃发懵的脑袋,眼前的幻象彻底消失了,只有祭坛顶端那颗依旧脉动着的暗红晶体,以及它上方那个明显“卡壳”了的、不断扭曲的终末虚影。

“吓…吓死俺了!”铁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金属手套拍在胸甲上哐哐响,“差点以为蘑菇都烤糊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灵魂湮灭的边缘走了一遭,注意力全被那该死的“烤蘑菇幻象”勾起的馋虫占据了。

饥饿感,这个最原始也最强大的驱动力,瞬间压倒了所有残留的恐惧和不适。铁头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机械族定位器,牢牢锁定了祭坛顶端的审判者之泪。

那玩意儿在他眼里,不再是什么试炼凭证,不再是什么恐怖的能量核心,而是…一块特大号的、能解决肚子问题的“能量饼干”!

“俺的!”铁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憨厚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蛮横的执着。

他不再犹豫,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踏碎脚下的骸骨和胶质地面,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朝着螺旋骨梯发起了冲锋!

终末的虚影终于从“逻辑混乱”中挣脱出来,感受到铁头那毫不掩饰的、近乎掠夺的意图,它彻底狂暴了!

【亵渎者!化为虚无!】无数道暗红色的精神尖刺,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恶毒,如同暴雨般射向铁头。

同时,祭坛周围堆积如山的审判者骸骨仿佛被无形的线提起,喀啦啦组合成数只巨大的骸骨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抓向那个冲锋的身影!

“铁头哥!撑住啊!”教堂巨大的、布满裂痕的彩窗之外,突然传来小芸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呼喊。

紧接着,童稚的、带着颤抖却努力唱响的歌声穿透了厚重的石壁和终末的尖啸,如同穿透乌云的纯净星光,流泻而入:

“萤火虫,提灯笼,

照亮地窟小窟窿,

星尘闪,蘑菇胖,

黑夜再长有天亮…”

是星光童谣!儿童团的孩子在外面!歌声并不整齐,甚至有些跑调,带着孩子们极致的恐惧和竭力维持的勇气。

但这微弱却充满生机的歌声,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与教堂内终末的绝望低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抗。

那暴雨般射来的精神尖刺,在触及铁头身体的前一刻,竟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坚韧的薄膜,速度骤减,光芒也黯淡了许多!骸骨利爪的动作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小芸姐!”

铁头精神一振,冲锋的速度更快了!他根本不懂什么精神防御,只知道那歌声让他心里暖暖的,肚子好像…

也没那么饿了?憨憨意志在这一刻被童谣点燃,化作最纯粹的行动力。

他无视了那些威力大减、如同毛毛雨般落在头盔和肩甲上的精神尖刺,也只在金属表面留下滋滋作响的暗红斑痕,也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在骸骨利爪合拢的缝隙间惊险地腾挪闪避。

巨大的骨爪擦着他的后背砸落,将一片骸骨地面拍得粉碎,碎石和骨渣飞溅!

螺旋骨梯近在眼前!铁头手脚并用,像一只笨拙却迅捷的猿猴,无视了骨梯上那些试图缠绕他脚踝的暗红能量触须,硬生生靠着蛮力扯断,一路向上猛蹿!

终末的虚影就在头顶翻滚咆哮,暗红晶体触手可及!

“给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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